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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刀子一样直进直出的说话方式,让图安珀尔臊得脖子发红,耳根发烫。
图安珀尔只能刻意粗着声音掩饰自己此时的焦躁不安,道:“差不多……所以别拿那东西出来了。”
霍尔维斯把玩着那枚红色的琥珀,嘴里逗他:“哎呀,那这么办啊,一开始顺序就错了呀。”
他这是在拿初见那夜的荒唐说事。
图安珀尔头垂得几乎抬不起来,脸上那层红浓得像是要滴出水,他真想此刻立马钻进箱子里躲起来,不再跟霍尔维斯讲话了。
他拉着箱盖想要躲,霍尔维斯偏要撑住盖子不准他关箱子——
而众所周知,霍尔维斯此人,力气堪比一台起吊机。
图安珀尔郁闷,恼怒,羞愤,最后无力地化作一句:“亲嘴怎么能别有目的、别有用心地亲?”
在他贫瘠的、对于亲密关系的认知里,这样的接触应该是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发生的,不该是为了感情之外的目的,比如说“诚实”
。
霍尔维斯眼里的笑意散去,这句话似乎惹他不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咸不淡道:“没有别的目的、别的用心,你亲得下去吗?”
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嘲弄。
图安珀尔的观点很简单,亲密接触就该简单点,出于感情,但是感情、感情,哪儿来那么多感情?这东西难道是空气是尘埃,随时随地伸手一抓就能抓到?
这嘲弄说不清是对着谁,藏在字里行间、隐在句末尾音,像是一根绵绵的针,刺得本就被各种情绪淹没理智的图安珀尔突然像是一枚小气球一样爆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冷不丁地,他回嘴道。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图安珀尔转过头——他应该是有些生气,看人的样子像是在瞪人——充满倾略性地、直勾勾盯着霍尔维斯。
霍尔维斯垂眸看着他。
一动不动。
两个人都像是被按下了中止键,但是时间没有静止,某些事物正在寂静无声中迅猛而又汹涌地发生。
这画面本来是有些滑稽好笑的,图安珀尔蹲坐在一个马戏团的玩具箱子里,和一堆小玩具混在一起,他的头上还顶着一条带彩色羽毛的道具丝巾,仿佛他也是那些小玩具中的其中一个。
但这个玩具娃娃没有可爱的腮红或者欢乐的笑脸,他仰着那张青涩却不失英俊的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倔强地看着霍尔维斯,从肩颈的线条可以看出他肌肉紧绷,整个人传递出一种如同猎豹将要发动攻击时候的气场。
他这幅样子让人毫不怀疑,假如霍尔维斯下一句依旧是硬邦邦的反问或者类似的挑衅,他一定会如同锁定猎物的豹子一样扑过来。
而他的目标也很明显,明显且唯一,只有、只有……
第42章
就在图安珀尔的视线不自觉地从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下滑到嘴唇的时候,那根被霍尔维斯揽在臂弯里的蔷薇枝条突然挣脱束缚,唰一声直起了摇杆,在两人中间划过一道绿影,留下叶片摇晃、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像是一个电影情节被突然喊了咔似的,两个人回过神来,空气继续自在地流动。
而那有些微妙的氛围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图安珀尔转过脸,霍尔维斯站起身,两个人各有各的尴尬和无措。
霍尔维斯侧着身子,单手叉着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道:“李家的子弟有参军在役的,所以他们算作军属,而红庄园作为战时可被征用的预备战略根据地,没办法太强硬地赶走他们,他们一旦留下来你就有暴露的危险,刚好埃布尔的到访是临时的、没有被登记的,他可以带你离开,我过几天也会离开红庄园,到时候我们再汇合。”
说完,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而图安珀尔恨不得赶快消失在霍尔维斯跟前,不管霍尔维斯说什么一律嗯嗯地点头,只想着早点走人。
等霍尔维斯说完了,他耳朵再听不到那个低沉磁性的声线了,图安珀尔如释重负,赶紧关箱子准备走人。
只是箱子盖临了还是被抬了一手。
图安珀尔有些懵,从留的那个缝里往外望。
霍尔维斯稳稳地抓住箱子盖,不让它落下,甚至往上抬了抬,露出了那双写满困惑的灰色的眼睛。
什么东西是灰色的?是冷硬的矿石、湿冷的阴天、腐臭的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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