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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兄已经接近三十年纪了,膝下一个男丁也无。
我是家中嫡长子,母亲那边苦苦逼催……唉,纳妾也是无奈之举。”
他摇摇头,居然也是满腹委屈,“与她说好了,纳妾只为生子,以后若是能生下男丁,记入她名下,放妾出去。
她当时也同意了……谁知等妾室入门后,她竟后悔了!
二十出头的人了,又是林家嫡妇的身份,如此的不懂事!”
或许是心里积郁已久,林思时开了个头便无法忍耐,愤然道,“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确实眼光短浅!
这么多年,愚兄为了她,不知在母亲面前吃了多少挂落。
反反复复地与她说,纳妾只为求子,我心中再无别人。
可婉娘心眼太小,还是在家里整日的争吵哭泣,叫我不得安宁!”
梅望舒轻笑一声。
视线瞥过身侧的林思时,眸光说不出的寒凉。
“当初违背家里,不顾门第,也要娶了心爱的女子进门。
怎的娶进门没几年,就又变成了‘小门小户,眼光短浅,心眼太小’了?”
声音虽温和,语气却带出淡淡的嘲讽。
“娶了心爱之人进门,却又连几年都等不得,一个接一个地纳妾,反过头来指责正妻不够贤良大度。
娶她进门,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伤心欲绝,整日哭泣?林师兄扪心自问,对着当年的海誓山盟,没有任何愧疚之处?”
林思时苦笑摇头。
“愧疚自然是有的。
如今想来,只怪愚兄当年年轻血热,看人不准。”
“当年确实是青梅竹马,为她和家里几乎闹翻。
如今年岁长了,才觉得,年少时那点情分不能过一辈子,‘娶妻需娶贤’这句古话,实在有道理。
娶妻不贤,家无宁日。”
他遥望远方,低声慨叹,“记得母亲也曾为我说了另一门亲事,乃是鸿胪卿俞大人家中嫡女,贤淑有德,但我对她无意,几次坚拒。
若当初听从母亲之命……”
梅望舒接口道,“幸好林兄没有听从母亲之命。
若娶了贤妻,林兄还是一样会后悔,又平白搭上一位俞家千金。”
“怎么说。”
林思时愕然道。
梅望舒不答,只停下步子。
“我如今知道林师兄的想法了。
天下男子大多如此,倒也不能说林师兄什么。
只是请林师兄以后再不要提‘青梅竹马,情深义重’几个字。
实在令人作呕。”
行礼告辞,丢下愕然站在原地的林思时,转身便往西阁方向走。
去西阁的半山道上,隐约听到一阵热闹锣鼓喧嚣不止。
她在山道上回身俯瞰,正好看到长长的大红送嫁队伍吹吹打打出了宫门。
贺县主已经坐进花轿,看不到人影;只依稀看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虞长希,穿着大红喜服,簪戴红花,对御街两边黑压压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不住拱手致谢。
这次虞家赶来京城接亲的几个叔伯哥哥跟随在队伍后面,个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梅望舒笑了笑,暗想,这桩婚事虽然是某人乱点鸳鸯谱,但细想起来,对虞家,对虞长希,对贺县主自己,趁机摆脱了囹圄之灾的贺国舅,都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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