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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小脑袋讲述,原来昨天半夜,他想出去装鬼吓人,正好路过关上,南运河边的时候,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肩上扛着三个长条形状的东西,从北门外跑到南运河边。
天太黑看不清样子,但他扛着那三条东西,从形状大小上看,应该是尸首。
那人扛着三具尸首,还能健步如飞。
尸首一端似乎绑着石头,还是什么的东西。
这人身高力大,单手抓起一具尸首,就像是抓个小鸡子,在河边往前一抛,尸首就笔直飞进河里。
正是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只有小脑袋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
当时他看到这小巨人,往河中抛尸,且力道惊人,当时就吓得胆战心惊,双腿僵直,甭说凑近了看看那人什么模样,双腿就连一步也迈不动。
那小巨人抛完尸,顺着北马路往西南方向去了。
小脑袋缓了好一阵,才敢挪步到河边,往河里看去,河面平静如常,显然是抛下河中的尸首已然沉入河底了。
韩大胆儿正思索间,小脑袋已经悄悄地撬开了手铐,甩开自行车,就猛往外窜。
韩大胆儿要是想追,三两步就能赶上,但小脑袋这家伙最多是吓吓人,也没什么屁大罪过,抓回去被所里那些巡警讹俩钱揍一顿,顶多关两天也就放了,过后照样还是在街面上瞎混。
韩大胆儿也不去理会他,脑子里都是小脑袋所说的抛尸凶犯,于是只是冲着他高声喝道:
“下不为例,我可知道你住哪儿!
再干这事儿,我直接家里逮你去!”
小脑袋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溜了。
韩大胆思索着凶犯的外形,小脑袋说他往北马路西南方向去了,很可能那凶犯就住在西南方向,可西南方向地方可大了,小西关、南开都有可能。
韩大胆儿此时身在小西关,离着吕祖堂不远,心里寻思,说不定凶犯就住在此处,于是赶忙抬头四下张望。
不过片刻后,还是叹了口气,兴味索然地蹬着自行车回了家。
到家后,韩大胆儿躺在炕上烙大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子里除了思索案情,还想着转天到哪去验验物证,直到后半夜才神困体乏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韩大胆儿没吃早点,换上便装就出了门,先去了趟所里请了半天假,临走时,尤非还特意嘱咐他,说既然所长用溺毙身亡结了浮尸案,就别私下调查多此一举,省得所长日后给他穿小鞋,韩大胆儿敷衍答应了,就骑车去了日租界。
靠近南市的日租界里,有几家日本化验所,韩大胆儿想去找一家验验物证。
日租界的“白帽衙门”
有自己的日本警察,这白帽衙门就是日本警察署,因为当时日本警察身穿蓝衣头戴白帽,所以中国老百姓称其为白帽衙门。
租界当时等同他国领土,韩大胆儿本身是天津警察厅的巡警,不方便穿着一身黑警服去日租界,所以出门前才换了身上学时的洋服,登车去了日租界。
在经过南市的时候,韩大胆儿顺便吃了个早点。
他在卖浆子的摊前坐下,这浆子就是豆浆。
卖浆子的摊上也炸馃子,炸馃子就是炸油条,北京人叫油条、油饼、薄脆,天津则叫馃子、馃头儿、馃箅儿。
旁边摊儿是卖煎饼馃子的,用刚炸出来的热馃子或者馃箅儿,卷上刚摊得了的水磨煎饼。
煎饼是绿豆面加白面玉米面用羊棒骨汤调成的面糊,放在饼铛上摊成极薄的煎饼,上面磕上个鸡子儿,撒上点葱花,不能用葱白,要用葱白和葱叶之间那块,葱裤那块地方,切成的葱花。
抹上甜面酱、酱豆腐、爱吃辣的再抹点辣子,卷上一咬一口,这边拿剪子铰耳朵都不知道疼,就这么好吃!
浆子摊儿有不少人喝浆子吃馃子,韩大胆儿在煎饼摊儿买了套煎饼馃子,又在浆子摊儿买了碗热浆子,卖浆子的认出是街面上的巡警,死活不要钱。
这要是放着一般臭脚巡,不讹你俩钱就不错,可韩大胆儿不是那人,死活要给浆子钱,要不干脆不在这吃。
卖浆子的拗不过他,换大碗成了满满一碗浆子,给韩大胆儿端了过来。
韩大胆儿用筷子挑起浆子皮儿,放进嘴里。
过去浆子对水少,浆子味儿浓,热浆子盛出来,稍微一凉表面就能起一层浆子皮儿。
他喝了口热浆子,又香又浓,刚咬了一口煎饼馃子,还没咽下去,就见不远处有个外地人,背着包袱从摊儿前路过,顺着荣业大街往大舞台方向走。
这人背影越走越远,快到街口的时候,从胡同里晃悠着身子走出一个人来。
韩大胆儿一看胡同里走出这人,双眼立马就瞪了起来。
这家伙长得黑黢黢的还不爱干净,见天儿脖子黑得赛轴承,长个酒糟鼻子,说话囊声囊气,所以得了个外号叫“齉鼻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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