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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悟手接着经卷,仰望着天际,无法施展,直看到望不见才住。
眼见得这一纸在爪睦国里去了,只叫得苦,众人也多呆了,互相埋怨。
一个道:“才在我手边,差一些儿不拿得住。”
一个道:“在我身边飞过,只道你来拿,我住了手。”
大家唧哝,一个老成的道:“师父再看看,敢是吹了没字的素纸还好。”
辨悟道:“那里是素纸!
刚是揭开头一张,看得明明白白的。”
众人疑惑,辨悟放开双手看时,果然失了头一板。
辨悟道:“千年古物,谁知今日却弄得不完全了!”
忙把来叠好,将包包了,紫涨了面皮,只是怨怅。
众人也多懊悔,不敢则声,黄撮空没做道理处,文诌诌强通句把不中款解劝的话,看见辨悟不喜欢,也再没人敢讨看了。
船到山边,众人各自上岸散讫。
辨悟自到寺里来,说了相府白还经卷缘故,合寺无不欢喜赞叹:却把湖中失去一叶的话,瞒住不说。
寺僧多是不在行的,也没有人翻来看看,交与住持收拾过罢了。
话分两头。
却说河南卫辉府,有一个姓柳的官人,补了常州府太守,择日上任。
家中亲眷设酒送行,内中有一个人,乃是个傅学好古的山人,曾到苏、杭四处游玩访友过来,席间对柳太守说道:“常州府与苏州府接壤,那苏州府所属太湖洞庭山某寺中,有一件希奇的物事。
乃是白香山手书《金刚经》。
这个古迹价值千金,今老亲丈就在邻邦,若是有个便处,不可不设法看一看。”
那个人是柳太守平时极尊信的,他虽不好古董,却是个极贪的性子,见说了值千金,便也动了火,牢牢记在心上。
到任之后,也曾问起常州乡士大夫,多有晓得的,只是苏、松隔属,无因得看。
他也不是本心要看,只因千金之说上心,希图频对人讲,或有奉承他的解意了,购求来送他未可知。
谁知这些听说的人道是隔府的东西,他不过无心问及,不以为意。
以后在任年余,渐渐放手长了。
有几个富翁为事打通关节,他传出密示,要苏州这卷《金刚经》。
讵知富翁要银子反易,要这经却难,虽曾打发人寻着寺僧求买,寺僧道是家传之物,并无卖意。
及至问价,说了千金。
买的多不在行,伸伸舌,摇摇头,恐怕做错了生意,折了重本,看不上眼,不是算了,宁可苦着百来两银子送进衙去,回说“《金刚经》乃本寺镇库之物,不肯卖的,情愿纳价”
罢了。
太守见了白物,收了顽涎,也不问起了。
如此不止一次。
这《金刚经》到是那太守发科分起发人的丹头了,因此明知这经好些难取,一发上心。
有一日,江阴县中解到一起劫盗,内中有一行脚头陀僧,太守暗喜道:“取《金刚经》之计,只在此僧身上了。”
一面把盗犯下在死囚牢里,一面叫个禁子到衙来,悄悄分咐他道:“你到监中,可与我密密叮嘱这行脚僧,我当堂再审时,叫他口里板着苏州洞庭山某寺,是他窝赃之所,我便不加刑罚了,你却不可泄漏讨死吃!”
禁子道:“太爷分咐,小的性命恁地不值钱?多在小的身上罢了。”
禁子自去依言行事。
果然次日升堂,研问这起盗犯,用了刑具,这些强盗各自招出赃仗窝家,独有这个行脚僧不上刑具,就一口招道赃在洞庭山某寺窝着,寺中住持叫甚名字。
元来行脚僧人做歹事的,一应荒庙野寺投斋投宿,无处不到,打听做眼,这寺中住持姓名,恰好他晓得的,正投太守心上机会。
太守大喜,取了供状,叠成文卷,一面行文到苏州府埔盗厅来,要提这寺中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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