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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心头微微一乱,他本当来到卫所,必能见到朱元璋,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降服禁军,破解晋王阴谋,进而掌控京城,天下任由摆布。
谁知道,朱元璋行踪成谜,禁军围困数重,但凭这数千人手,与之相抗,败局已定。
或许眼下投降,晋王念及兄弟之情,或许能够活命,至不济流放边陲、苟且偷生。
道衍见他神情,猜到几分,低声说:“殿下,晋王能对陛下下手,岂会对你网开一面?殿下才高遭忌,不止一日,而今后退一步,死无葬身之地。”
燕王片刻动摇,一听这话,徐徐点头,正如道衍所说,一旦晋王得志,其他皇子皇孙或许可以活命,他和太孙必然难逃一死,既然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与其窝窝囊囊,不如轰轰烈烈。
心意已决,朱棣一面示意封堵缺口,一面扬声说道:“晋王大逆不道,阴谋篡夺,逼宫父皇,拘禁诸王,伪造父皇圣旨,挑起京城干戈,以致国将不国、生灵涂炭。
本王虽然愚钝,也知忠孝节义。
身当国难,决不退缩,足下要战便战,不必多说废话。”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院内兵将士气一振,墙外的禁军听见,无不心生疑惑,有些不知所措。
冲大师心中纳闷。
锦衣卫拒听圣旨、久攻不下,必定有所倚仗,他与晋王合计,猜测朱元璋必在卫所,又听说燕王突入卫所,晋王惊慌失措,催促冲大师出宫监军,务必攻克锦衣卫。
大局未定,冲大师原本不愿离开皇城,可是朱元璋父子一旦合流,必定难以收拾。
他赶至卫所,本想说动燕王,不想朱棣守意坚决,宫中隐秘形势,他也了如指掌,要知道禁城守卫严密,除了朱元璋等人出宫泄漏消息,再无第二个理由可以解释。
朱元璋若在卫所,登高一呼,禁军必定望风而降,可他迟迟没有现身,其中必有古怪,不是死了,就是病重,要么不在卫所,或者压根儿没有出宫,改由乐之扬潜出传递消息。
一刹那,冲大师转了百十个念头,忽见禁军首领神色犹豫,心知已被朱棣说动,当下说道:“殿下真会颠倒黑白,分明是你图谋不轨,陛下查知以后,不许你参与祝寿,命你返回北平。
谁想你逗留京中,暗伏甲兵,勾结锦衣卫张敬祖,伺机谋逆篡位。
天幸晋王英明,洞烛其奸,请示陛下,派遣禁军扫除奸凶,如今你阴谋暴露,负隅顽抗,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院中其他人听着,圣上有旨,首恶必究,胁从不问,早早出院投降,可以赦免死罪……”
他说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
禁军首领都知道燕王不曾参与老皇帝的寿宴,虽说原因不详,但父子之间有所隔阂那是确定无疑的,故而听了这话,无不放下心来。
院内卫士一听这话,面面相对,心中大为动摇。
朱棣见势不对,厉声说道:“胡说八道,你这和尚,名不见经传,父皇何等谨慎,倘若真要平息奸乱,朝中名臣宿将无算,又为何偏偏托付给你。”
冲大师人微言轻,这两句直指要害。
禁军将领一听,心中又起疑云。
冲大师呵呵笑道:“陛下因你之故,一气之下,卧床不起,特令晋王主持平乱。
晋王顾念兄弟之情,不忍殿下一错再错,贫僧身为晋王心腹,责无旁贷,奉命前来担当说客。”
“晋王自己怎么不来?”
朱棣冷笑。
“陛下病重,晋王忙着照顾。”
“周王呢?宁王呢?父皇二十多个儿子,难道一个都派不出来?偏要你这个光头秃驴鼓唇弄舌,当什么狗屁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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