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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竟死了。
与自己无关吗?有关吗?他真的说不上来。
毕竟,这是在自己的面前,眼睁睁看着的一切;毕竟,在这十几天,他们是同一阵营——虽然他从未承认过。
他只知道自己原以为再无力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又握紧了。
身体依然痛楚,但不知为何,周身忽然涌起一股气息——就如那日在避让凌厉的第一百招时一样,是那种,激得他要长啸出声的气息。
也许这是种悲痛吧——是种只有在悲痛时才会涌出的力量,是种——“置之死地而后生”
的勇气。
他忍着身体剧痛,抬剑,指向马斯,冷冷道:“认出我了是么?好好记着是谁杀了你!”
马斯显然受伤也已重,却仍笑得癫狂,怪声道:“想杀我?哼,你杀不了我,就凭你,杀不了我!”
只见他忽一个窜身,竟越过君黎头顶,向山顶而去。
连君黎都一怔,不明白若他还有如此余力,又为什么不对自己出手。
他便也转身,却只见马斯已极快地窜至没影。
但这天都峰就此一条道,君黎拖着身体也便追上去,张弓长也未料今日之事大出意料之外,双足一顿尾随而去,下面的人更加忍不住,都一拥而来,挤着抢着要上去看,连坐在高处的宁大人都已探头探脑,可惜已然是看不见。
君黎在接近峰顶处才见马斯身形,只见他已一瘸一拐过了那人称“鲫鱼背”
的极险处,一个转身,狞笑道,小子,有本事过来。
今日落雨,“鲫鱼背”
上滑不沾脚,君黎猜得出若自己追过去,马斯定会在半途袭击自己,而那时恐怕稍一不慎,就要跌落这万丈深谷了。
他便停留在这一端,冷冷地看着这个自己这辈子第一个决意要取性命的仇家。
马斯捂着胸口,想来那毒掌终究是很不好受;咽喉处的剑创虽然看着不大,但血并未停,越流越多,看着几乎有些恐怖。
君黎分明记得自己这一剑刺到很深,而马斯非但未死,还兴奋非常,原本似乎对中毒未解有些顾忌的表情也一概消失了。
果然是个怪物。
他心里想着,这却也是种对自己深深的嘲讽和怜悯和哀叹。
这么多人都命丧在这个怪物手中,这样的人早该死了,早该有人来杀了,却容他活到今日。
若与他同归于尽便能除去他,我又犹豫什么呢?
他一咬牙,身体腾空,便向前踩出。
马斯诡然一笑,双手一张,爪带阴风,便也向这险处迎来。
两侧都是空空山谷,一人站立尚且危险,两人争斗,自然步步惊心,但马斯似乎犹有余力说话,只听他挑衅道:“嘿嘿,小子,你可不是第一个来找我报仇的,但必定也不是最后一个死在我手里的。”
“当然不是最后一个死在你手里的,因为你根本杀不了他!”
后面已经有追上来的人嘶声喊着,“湘君兄,杀了他,杀了他给沈大哥报仇啊!”
这个时候听到人叫自己“湘君”
,原该是哭笑不得的称谓,但心里竟然有点悲戚。
现在自己动作已经很滞重,马斯强弩之末却仍然目带精光,好像随时准备着择机噬己。
君黎心中苦笑,想着算了吧,我又何必苦苦支撑,原也想好与他一同坠下这万丈深谷,报了义父的血仇,也不算枉了这条性命。
主意已定,他忽然左臂一抬,准备硬生生受马斯一掌,一缠住了他手臂就拖着往下跳。
眼见马斯手掌已经抬起,那一掌刚刚击至,忽地一口浊血喷出,吐了君黎满胸。
只听他狂叫了一声,原本精光暴射的双目只一瞬时就黯熄下去,但手犹自用力,似要用最后的力气拖住君黎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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