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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袖一拂,那半截残木烧了三天三夜不曾损毁,如今触到袖风,竟在陆升手中化作黑色灰烬,自指缝里散落下去。
陆升尚在骇然,侍女却十分机灵,立时取来温热手巾为他净手,谢瑢已解释道:“十年桃树被雷劈中,便形成下品雷击木,因其木中含有一丝天罡正阳的雷气,不惧火焰,又能震慑道行浅薄的妖邪,然而效用微薄,还不如你那把佩剑。
那道士若只有这点本事,却是连普通猎户也不如。”
陆升擦拭干净手指,又道:“谢瑢,你为我重铸宝剑,在下感激不尽。
只是……这剑如今也太锋利了。”
谢瑢冷眼横他,“鱼肠太阿,干将莫邪,莫不以其锋锐传世,你反倒嫌弃起来了。”
陆升干咳一声,却仍是硬着头皮道:“神兵有神兵的用途,我这把剑……却多是拔|出|来吓唬人,以逮捕为目的,却不需要伤人。
谢瑢,你亦曾提过,剑是礼器,并非凶器。
如今太过锋利,却不好用来吓人了。”
谢瑢笑道:“既然如此,你改日寻个空闲过来,我替你重铸一次。”
陆升不料谢瑢如此好说话,顿时大喜,起身对他长施一礼,“公子大德,在下无以为报,他日定然任凭驱驰。”
谢瑢道:“不必等,眼下就任我驱驰一次。”
他起身行至博古架跟前,取下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青铜博山炉,又道:“五日之内,去小李庄借宿一夜,将这香炉置于房内窗口点燃,切记整夜不可熄灭。
第二日鸡啼时灭了香炉,给我带回来。”
若松接过博山炉,装在一个绣工精致的布袋中,两手捧给陆升,陆升接了过来,应道:“举手之劳。”
谢瑢又吩咐道:“若霞,取我名帖给他。”
若霞应了诺,自柜子里取出一张名帖,也交给陆升,笑道:“给庄头看了,他自会协助抱阳公子行事。”
陆升默然接过,终究忍耐不住问道:“……谢瑢,那谢瑨同你是什么关系?”
谢瑢道:“舍弟。”
原来如此,陆升释然,见谢瑢端了茶杯送客,便起身告辞,临行时迟疑半晌,方道:“……坊间传闻,彭城王世子近日里同流月楼的洛三娘过从甚密,他若同你说什么,委实不可尽信。”
那矜贵美貌的公子突然笑了起来,好似温玉生光,叫人不忍偏移视线,“他能同我说什么?”
陆升又一阵踟蹰,终究只是干笑道:“是我多心了,告辞。”
谢瑢道:“切记五日之内完成。”
这却正中陆升下怀,他诺诺应了,这才离了谢府,左思右想,又回清明署中写了封信函,命百里霄送至殿上曹谢侍郎手中,只道羽林卫追查一名盗贼,那盗贼却在小李庄附近现身,故而要往庄上一行。
谢瑨倒回得快,只道已知会庄农,定会配合羽林卫行事。
那边厢,谢瑢目送陆升离了书房,笑容却愈发深了,然则他笑归笑,眼神却仍是冰冷彻骨,看上去有些叫人胆颤。
若霞得了授意,同众侍从一道鱼贯退出书房。
寂静室内,谢瑢倚靠在软榻上,单手支颐,好似自言自语般询问:“可有不妥?”
除他以外别无旁人的书房内,却又突兀响起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子嗓音来,那声音道:“眼下并无不妥,长此以往却未可知。
公子,那刑天碎刃虽然泰半被我吞吃,剩余部分却仍留有滔天怨恨,能轻易动摇人心。
为何不将其交给兴善寺供养,却要铸入佩剑,叫那小子带在身边,时时处在危险当中?若受不住蛊惑,他便会落得与耀叶和尚同样的下场。”
谢瑢仍是笑道:“我自有打算。
何况那陆升也有点本事,捉拿耀叶时,悬壶能震开我的吞冥剑,却对他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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