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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望着庄聚贤腰间的打狗棍儿正垂在膝头,随着呼吸轻轻摇晃,像极了当年少室山上那柄断剑的魂。
“施主可知,”
虚竹忽然伸手按住庄聚贤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对方手背上的老伤,“这双眼若换给她,你此后便只能在黑暗里数她的脚步了。”
庄聚贤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冰碴子的碎响:“她的脚步,便是我的光明。”
他说话时指尖已扣住虚竹,“和尚,你慈悲为怀,总不能看着她在暗夜里撞得头破血流吧?”
阿紫的厢房里飘着辽东参片的苦香。
虚竹的银针在烛火上炙烤时,雕花窗棂突然“咔”
地一声裂开条缝,冷风卷着细雪灌进来,将榻上锦被吹得猎猎作响。
掌心跳动的温热突然将她冰凉的手指裹住,虚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月光:“阿紫掌心的茧,比在星宿海时又厚了三分。”
他屈指扣住阿紫腕间太渊穴,内息如清泉漫过枯涸的河床。
阿紫的身子猛地僵住,喉间泛起腥甜。
她想骂,想挣开,却听见自己耳中响起极细的、像春雪融化的声音。
羊角灯突然“噗”
地熄灭,月光从雕花窗格里漏进来,在阿紫眼底映出极淡的、像蝶翼颤动的光。
虚竹望着她眉间未褪的朱砂,忽然想起灵鹫宫的梅枝上,那些被积雪压弯的花苞,原来有些执念,竟比佛经更重,比真气更暖。
“阿紫姑娘。”
庄聚贤的声音从阴影里浮出来,像块浸了血的寒铁,“我把眼睛给你。”
他说话时已走到榻前,虚竹看见他指尖捏住自己眼皮的动作,竟比握刀杀人时还要稳当三分。
“是你?”
阿紫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铃,带着刺骨的甜,“又来做什么?看我瞎了眼便可怜我?”
她摸索着要抓枕边的玉蜂针,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的布,庄聚贤常用来裹伤的那块。
银针“当啷”
落在瓷盘里。
有些执念,原比生死更重三分。
“你疯了?”
阿紫的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蝶,却仍对着庄聚贤的方向冷笑,“我要你的眼睛作甚?我要的是小姑娘的——”
话到此处突然顿住,因为有温热的血滴落在她掌心,比当年乔峰为她输送真气时还要烫些。
庄聚贤的拇指轻轻按在自己眼皮上,指腹的薄茧擦过睫毛时,竟像是在触碰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这样,你便能看见他了。”
他说话时忽然笑了,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沿着下颌滴在衣襟上,开出暗红的花,“看见他时,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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