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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儿逛园子的人多,道儿上有熙熙攘攘来往的宫女太监。
太子拉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她嫌招摇,使劲挣脱出来,红着脸嘟囔,“人家瞧着呢,多不好!”
太子四下一瞥眼,轻蔑道:“谁敢嚼舌头?爷把他舌头拔出来喂狗!”
“瞧瞧,又拿爷的份儿!”
锦书掩嘴笑道。
太阳暖暖的,风吹着也叫人舒坦。
太子走得很慢,和她肩并着肩,怕她穿着花盆底崴着脚,适时的托上一把,和风细雨的嘱咐她小心,在这样的节令里,这样的春日中,柔情接柔情,笑脸对笑脸,仿佛已经是世上最美好的情景了。
慈宁宫花园人多热闹,太子不爱进去,所以先前绕开长信门走,这会儿一路往南,锦书估摸他是要往内金水河去,也不问他,只管跟着他,有他在,往哪儿都不怕似的。
内金水河上有座断虹桥最负盛名,大抵也是倚仗了河的婀娜婉转,还有那十八棵元代槐树,俗称“紫禁十八槐”
。
花朝节赏花为主,桥也罢树也罢,今天不怎么吃香,宫人都往内廷的四处花园里去了。
两个人沿青石砖缓缓前行,越走人越稀少,太子侧眼望她,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安,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锦书,我还牵着你好不好?”
锦书绞着帕子低下头,太子颇失望,心里又忐忑着,怕自己孟浪,一不留神得罪了她。
女孩家心思细,肚子里打仗面上不显出来,干拿他当摆设不理他,那可有他难熬的了。
正悔青了肠子,不想那边探过来一只柔荑,纤纤玉指粉嫩得阳春白雪一般。
太子胸口激荡起来,宝贝的捧在掌心里,拇指在她虎口摩挲,喜道:“那番邦进贡的药还真好使,手上的伤没落下什么疤来,阿弥陀佛,老天开眼。”
锦书由他拉着,打趣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主子们念佛了?佛学广袤精深,你得闲儿读读经书也好,陶冶性情,心境也宽宏。”
太子一本正经道:“经书换成锦书还有一说,否则可不要我的命了。”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断虹桥边,这桥是座单拱桥,桥上栏板、望柱都是汉白玉铸成的,柱头上雕的是荷叶和莲蓬,莲蓬上供着神态各异的石狮子。
内造的东西,一不怕废料,二不怕费工,所以这座桥既考究又精美,是紫禁城内诸桥之首。
朝北看是一片难得的开阔地,十八棵古槐树冠高大、满目青翠、遍地荫凉。
锦书回身说:“我记得军机处值房就在前头不远,咱们在这儿说话,万一叫御前大臣看见了怎么办?”
太子抿嘴笑道:“甭怕,人家军机大臣也有家有口,万岁爷都陪太皇太后游幸什刹海去了,办差也有个打盹儿的时候,大人们也得钻馆子喝小酒,吃佛手卷、酥合子去。
再上玉泉山打瓶水回来品茶,也过一过美滋滋的小日子不是!”
“可不,一年忙到头的。”
锦书顺着话头子说:“有您这样的主子,大人们该多乐呵啊。”
太子悄声地说:“这话别叫旁人听见,我还不是正经主子呢,没的给咱们扣上个谋逆的罪名。”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这人真是不老成,这种话也敢拿出来说!
锦书嗔怪地看他,“我哪有那个意思,你不是主子,还有谁配称主子的?万岁爷是老主子,你是小主子。”
太子笑得愈发厉害,断断续续道:“你仔细了,还没人敢管万岁爷叫老主子的。
让内务府听见,办你个大不敬的罪名儿。”
锦书愣了愣,心说真被他给绕进去了,便扭身不再理他,在桥头上坐了一会儿,举步又朝十八槐去。
那些树有了几百年的岁数,树皮斑斑驳驳,老态龙钟,树顶上的冠却枝繁叶茂。
到了盛夏新芽新叶都长结实了,上头遮着烈日骄阳,树干间流转的是习习凉风,往树底下一坐,真真是纳凉消夏的好去处。
太子背着手跟在她身后,笃悠悠说:“皇后娘娘往我屋子里派了两个通房,还明着说了,不许往四执库打发。”
锦书脑子里一顿,温吞地应了一声,“那是好事儿。”
太子嗤笑道:“什么好事儿?我要是稀罕那个,早跟着宗族里的郡王公爷们上勾栏胡同去了,犯得着还让谙达太监拿书来让我学?那些个太监真有意思,看起禁书来兴致比谁都高,我瞧着就那么回事,他们看得直流哈喇子,你道好笑不好笑?”
锦书悻悻的,脚下的花盆底在泥地上踩出个坑来,她瓮着声儿地问:“那你怎么处置她们?留下了?”
太子觉得心都飞起来了,那俏生生的酸样儿,不是吃味儿了是什么?他大踏步上前扳正了她的身子,猛地往怀里一带,急切地说:“那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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