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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原地处南方,气候温暖,正是丹桂盛开之地。
只是,她死那一年,玄汐才不过,九岁吧。
“木犀。”
苏岚语气里含着几分笑意,不难听出话语中的孺慕与怀念之意,“我母亲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木犀树。
齐国宛平城更暖和,九月中的时候,下场雨,桂花就开了。
我娘虽是个千娇百媚的南国贵女,却也有手极好的厨艺。”
“每到第一场桂花雨时候,她便带着我们兄妹几个,其实就是我和二哥。
大哥长我快八岁,那时候早不肯和我玩。
而今上贵妃与我不是同母,自来也不亲厚,即便是我俩只差两个月,到底嫡庶有别。
只有长我四岁的二哥,同我玩,陪着我。”
“我娘会酿桂花酒,晒桂花茶,做桂花饼,和桂花蛋羹。
我娘的桂花蛋羹,后头再没有人能做出那样的味道。”
“我……”
苏岚张了张嘴,似是觉着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只是低低一笑,道,“今夜月色当空,灯火温柔,我一时,失态了。”
于是她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瞧着手中茶盏,神色一片温柔却也迷惘。
“我娘,在我妹妹死了之后,似乎便一直缠绵病榻。”
倚在窗边的玄汐却是缓缓开了口,“我对于她的记忆,多半是清苦的药香气味。
我娘生木犀的时候,身子已经很不好了。
可一年四季,还是会亲手给我们做衣裳。
每一件我娘做的衣裳,都会在袖口绣上忍冬,那衣裳上,也染着她的药香。”
灯盏照应之下,玄汐墨绿色衣袍上的忍冬纹,若隐若现。
玄汐说完这段话,便又是沉默,只看着窗外的池水,莲花灯盏倒映水面之上,池中小鱼游过的时候,那莲纹便泛起波澜。
“陛下如今也不好过,只怕不肯叫你我同时在此。”
苏岚微微一笑,“我猜五月就会调你回京。”
“可惜五月京国,牡丹花期已过。”
玄汐转过身来,苏岚依旧是眉眼低垂。
浓密如蝶翼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阴影,“倒是安静许多。”
“玄郎。”
苏岚仍旧低垂着眼,语气却是坚硬许多,“长平风急,孤枝难栖,独木难支。”
“我不贪权,不爱美人,不过生活挑剔了些。”
玄汐坐在他身边,身姿清瘦而挺拔,坐下时,亦有风骨凛然,“这辈子,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这四海在我手中一统,教后世人永永远远记着我的名字。”
“齐朗曾跟我说过,大争之世,匹夫亦怀国忧。”
苏岚缓缓抬起头来,那一双低垂的眉眼,此时光华万千,“我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就从来都不会白白地坐在这。
即使,我怀的目的,再狭隘不过。”
“这一盏茶,敬故人。”
玄汐执起手中茶盏,看向苏岚的眼里,是万仞的坚毅。
“这一盏茶,敬这大争之世。”
苏岚亦是端起茶盏,与玄汐,昂首饮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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