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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九,鸡鸣时分,扶月以手防风,点起苏岚房里的昨夜燃尽的烛火,内室里,苏岚合衣蜷成小小一团,一头青丝如瀑,拖在拔步床的脚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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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扶月轻转苏岚肩头,将她扳正过来。
苏岚翻了个身,又滚到了床榻深处,“海棠依旧否?”
“海棠依旧不依旧,我不知道,你的梨花大概都落了。”
扶月笑了笑,“昨夜里好大的雨。”
“嗯。”
苏岚不情不愿地起了身,“我昨儿坐在当庐里,瞧着这雨是如何一点点打起来,又是如何退了下去的。
仿佛世间何事,都不过是一场雨事,不过是雨大雨小,雨长还是雨短。”
“雨停的时候?那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前吧。”
扶月拿起帕子给苏岚擦脸,叹了口气瞧她眼底的青色,“你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夜夜心血熬着。”
“还不是睡不着。”
苏岚笑的有些心虚,眼光带着安抚落在她身上,“你又把我那安神的药丸都给收走了。
我就想着找点酒喝,谁知,就耽搁了。”
扶月又叹了口气,给她梳着长,一下一下故意使了大力,苏岚也不吭声,就静静看着眼前的镜子。
扶月将她高高束起,因未曾行过冠礼,便直接按千户侯品级,以鎏金簪束。
此时的武将官服,颇似后世的飞鱼官服,苏岚这身乃是新制的绛红色副指挥使官袍,因她爵位在身,又稍有改动,袖口衣襟上都镶了云纹朱雀图,并不配甲,腰间是碧玺镶嵌的犀牛皮带,束起腰身。
“我以前听人讲大红大紫。”
扶月替她用炭笔修饰眉型,微微一笑,“可你这绛红官服,着实老气些。”
“我确实是太年轻了些。”
苏岚笑了笑,“所谓时势造英雄,正是如此。”
“是啊,我家主子,是英雄。”
扶月拿起另一只笔,在苏岚眼角勾勒几笔,那凤眼愈凌厉,却又瞧不出雕琢过得痕迹。
“英雄?我最不想做的,就是英雄。”
苏岚将喉结粘好,又在颧骨上补了几下,“你手艺越的好了。”
镜中那人分明是他,却又似她,笑起来时,隐隐有万千风华在这张脸上流动,照亮这晦淡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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