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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阿木约布的同伴得了指令,悄悄潜入车内解了韩氏父女的穴道,扶了上马匹就欲快速离开。
不料安世荣的武士迅速用人阵挡住了逃出的马道,拦截了众人。
阿夏看见宝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着用粗重的汉话道:“原来你就是被这个汉人女子迷倒了,阿爸说汉人是最不可信任的,我还不知,原来汉人都是偷东西的贼!”
说着就拔出佩刀飞身抢来,一把扯住马上的宝生:“我就是想看看,被花了脸的汉人女子还能怎么迷人!”
宝生已被解了穴位,双肩背阿夏扯住不得逃脱,手却摸去腰间的龙牙刀,之前在船上,想起连曜的话将佩刀挂起,没想到此时竟有了救命的用处。
宝生无声抽出佩刀,腰肢一软,向后伏倒间寒光刺出,阿夏没有防备,猛地被刺破了手臂,宝生轻功一般,刚才一招一式已经使出全力量,此时噗通便摔倒在地上,滚到阿夏马肚子之下。
阿夏大怒,策马就要踩去宝生的背上。
阿木约布急忙翻出包围,向阿夏扑来。
阿夏冷笑一声,提刀砍来:“我的刀法还是拜你所教,今日就看看谁的刀法更加厉害。”
宝生脱了去马下,翻身几转之后滚去路边的草堆,见阿木约布领着众人与水西部恶斗起来,突然脑袋一个激灵,对着跳脚躲避的龙牙吹了一声,龙牙识得主人的声音,驮着韩云谦得得的快跑过来,韩云谦看准位置,一把拉了宝生上马,两人不顾身后如何,只是缩着头一路狂飙。
阿夏见两个汉人骑了马跑去,点了几人追去,阿木约布想带领数人出去拦截,却被更多的人马团团围住。
韩云谦和宝生共乘一骑,逃出老远,仍被几名水西部的武士追随。
而龙牙毕竟是匹小马,此时驮了两人,燥劲十足,但后力不稳,泄了猛头便有些慢了下来。
韩云谦十分害怕,一路策马狂奔躲进前面一处荒废的村庄,龙牙身体娇小,在村道中七拐八拐,溜到一座破屋前,茅草屋顶都被积雪压断了屋脊,横梁斜斜的打在屋前有一处古井,韩云谦扔了块石头下去,却是口干涸的枯井。
韩云谦不欲多说,抱下宝生,抽动起井上的车轱辘,将井绳子紧紧系到宝生腰间,又绑缠了多道,宝生哭道:“爹,这是为何。”
韩云谦从未有如此的沉着冷静,打横抱起宝生坐到井沿边,抚着宝生的头发,红着眼圈温温道:“宝宝,你先下去躲着,爹爹出去引开他们。”
宝生不肯,扯着韩云谦的肩头只是哭泣,****了韩云谦的棉袄子,女儿的泪滴到了父亲的心头,韩云谦悲凉仓惶,知道此时便是与女儿的死生离别之际,人生际遇风云而散,而宝生便是自己的心间肉,便是拼了老命也要护得周全。
只是天地悠悠,不想那么早撒手女儿不管。
想的伤心处,韩云谦仍由女儿靠在自己肩头暂作一刻的温暖。
韩云谦听得村外马蹄声,知道不容自己再做犹豫,横下一条心,生生脆脆一节一节掰开宝生紧拽的手指,将麻绳头绞到宝生手掌之上,勒出几道血痕:“宝宝,你若是逃了此处,直接去金陵舅舅处,无论怎样,他是你舅舅,会保你平安。
宝宝,你抓稳些。”
话未说完,就抽动车轱辘放下井绳。
宝生心中凄凉至极,向上极力看着天井,希望多看着父亲一眼,记下父亲的模样,可惜越下越深,只看得父亲背光的影子,佝偻着放送着车轱辘。
宝生双手紧紧套住腰上的麻绳,麻绳绞的手中剧痛,有些地方擦破重重的血痕,钻心的疼痛又是袭来,冷汗把额头和鬓发都湿透了。
直到双脚点了地面。
韩云谦倏忽的连整套绳子也扔了下来,又扔下饮水的皮囊:“宝宝,等着爹爹,你自己千万小心。”
宝生还想喊叫,却听得多匹烈马嘶叫追赶响起,再就是爹爹远远驾起龙牙奔跑的声音,再慢慢的一切都平息下来,只剩下流光婉转,在井底镌刻着一天的起落。
井底十分潮湿,有些地方还有渗水浸湿了腐烂的草料,借着天井投下的日光,宝生看见还有些失足跌下的动物残骸,有些已经剩了白骨架,有些涨的像鼓似的,皮子却烂透了,发出恶心的臭味。
宝生无声无息抿嘴哭了起来,又怕传了出去被人听到,便用双手牢牢捂了嘴,泪水沿着手心沿滑下了脖子,冰凉凉的带着腥味,却发现手上被勒伤的地方已然肿的老高,霍霍的向外冒血珠子。
宝生撕了裙角包扎了手上,蜷缩着避在干处呆呆等了半日,却仍然不见爹爹回来,也没有任何声响,仿佛世界只剩下这处井底。
井底十分寒冷,仿佛要钻进人骨穿进骨髓把人吃透吃空,宝生身上还套着父亲的羊皮娄子,吃痛恍惚间四周一片光明透亮,好像父亲在前面笑着招手:“父亲就是那老樟树,一直护着宝宝。”
宝生笑着迎着奔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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