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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
犹豫了许久,叶瑾夏的眼神都很坚定,叶旸才开口了。
“此案起源于五年前,凉州毗邻他国,又是商业往来重地,边防安全尤为重要,每年国库都会下发一批数额巨大的钱资用以修筑防御工事,只是运送来的砖石却掺杂了劣质软石,质地极脆易碎,四年前出了一档事故,工事倒塌,压死了十余个工人。”
对这件事,叶瑾夏有所耳闻,阿止也曾调查过此事,但之后凉州动乱,此事便不了了之,而再往后,阿止便出了事,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这件案子便压了下去,不曾想,现在又翻出了风浪,叶旸都被卷了进来。
“这个案子几乎没翻出任何风浪,我也是查阅凉州卷宗时无意间看到了这个案子,有个劳工向当时的知府递交了状纸,但那个劳工当天便暴毙而亡,而那十几个劳工的妻女不知所踪,我暗中寻访,不是远走他乡,就是被流落烟花之地......”
说到凄惨处,叶旸神情已然变得极为悲壮。
“我穷己之力,只为给这些无辜丧命的劳工以及他们无辜受难的妻女讨一个公道,只是难为你婶子,为我受累。”
说到徐氏,叶旸眼中显出几分愧色,坚毅不屈的面庞也柔软了些许。
“二叔,这件事曲折颇多,怕也不止这些内情,还请细说。”
叶宁之已经派人调查了,但是一些细节,只有叶旸这位当局者才更清楚。
“我身为一方父母官,辖地发生这般严重的冤案,必定要为民发声,但修筑共事由兵部与工部统筹,我无权管辖,只能从修筑工事的负责人处下手,但他一直含糊,打太极,我进不去,也拿不到实际证据,可是这些人胆子太大了。”
叶旸眼中滑过一抹冷笑,凄凉道:“中饱私囊的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一次尚有些忐忑,不曾做得太过明显,可第二次、第三次便肆无忌惮了,掺杂的石料品质越发低劣,我调查此案时,工事再度发生坍塌,十余个工人当场殒命。”
眼中淌下两行清泪,叶旸喉间挤出压抑的呜咽,他紧握着拳头,难受得很,“我从未见过那般凄惨的死状,尸首分离,甚至支离破碎,五马分尸也不过如此,有的不成人形,刨了好久还拼不出完整的尸体,我......”
后来的事,叶瑾夏也知道了。
叶旸要尽父母官的责任,所以他铁了心要为民发声,为他们讨回公道,也想揪出蛀虫。
但宣府边军,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的状纸,还没有走出凉州便被截了下来。
工人暴动,监工被活生生踩死,而宣府联名上书,叶旸成了替罪羊。
十几个证人远赴京城,指证叶旸。
若非元祐斡旋,叶旸早已只剩尸首。
叶瑾夏心下发凉,越是了解真相,便越知其间黑暗。
上至尚书,三省六部,下至边军每一个人,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阿止不过是碰了其中的一根线,反弹之剧烈,竟让他丧命,三千出云铁骑,一朝全军覆没。
而叶旸,误打误撞,拔出了其中一根线,将迎来何等狂暴的报复?
“二叔,此举可算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啊......”
叶瑾夏拿娟帕,小心翼翼地拭去叶旸脸上的脏污和水泽,喃喃低语,眸光已然沉了下去,“索性,再捅个彻底些。”
运筹三年,是该有大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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