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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平日里貌不惊人的弟弟在他面前说出一番高谈阔论,年轻的经略使官员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挥动了一下青衫宽大的衣袖,桌上的烛火随之摇晃了一遍,来风雨夜来袭的黑暗之中摇摇欲坠。
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门外金铁撞击的铿锵声不绝如缕,雨夜深巷里,接二连三的倒下了手持长刀的黑衣人,顺着刀刃留下的雨水浸染鲜红的颜色。
宫叔一脚泥水踩在尸体的胸口上,缓缓抽刀而出,场面令人胆寒。
老贾依旧一刀一伞立于雨中,神情肃穆。
一刀一人,以杀代劳。
即便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也没见过这样干脆利落的杀人方式。
在试探性的进攻的十个人全军覆没之后,身形高大的首领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一挥手,声音在雨夜中听起来格外沙哑,如同风穿过朽坏窗牖的咿呀声。
“全部人一起上,干掉他们两个!”
外面杀声惊天动地,屋内依旧安静如初。
左手托着下巴,陈仲卿斜靠在棋盘面前,漫不经心的说道,“老贾和宫叔在站在门口,他们进不了这道门。
但是我可不敢担保会有其他漏网之鱼从别的地方进来,兄长今日风雨夜敢坐在这里,想必也已经安排好了其他打算,不是么?”
放下手中的白子,腾出右手拎起白瓷茶壶,往兄长的杯中添满一杯龙井,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陈仲虚,眼神只是盯着棋盘上温润如玉的黑白两子。
“没想到你能将朝廷的心思猜对一半,我的弟弟你真不简单,当初我们应该劝告父亲将你下放为官,而不是留在汴梁当一个斗鸡走狗的纨绔。”
陈仲卿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将茶水溢出杯面,惊讶的反问道,“一半?难道说我没全部猜对?”
陈仲虚盯着棋盘,一子落在天元位置,小声说道,“汴梁的确看不惯江南富商豪强勾结的局面,但是对于他们的做法却有所不同。
当今圣上主张抄家灭门,一了百了,杀到这帮人在朝廷中成不了气候。
但是九千岁黄貂寺却另有主张,他与汴梁富贵人家勾结,并且约法三章,只要朝廷不下手,他们愿意每年掏出一大笔钱,来支持燕云十六州边境的战事。
但是对于晋辽大战,却是杯水车薪。”
陈仲卿微微一愣,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仔细思考一下,沉声说道,“听起来一个像是细水长流的吸血,一个像是竭泽而渔的剥削?”
无心解答他的反问,陈仲虚继续说道,“南晋现在上下一心,要北伐求战,打的北辽不敢在南下挑衅,所以他当然急切的希望能拿下两浙路这个富饶之地,要知道这些富商豪强家产万千,足以支撑三年内的战事军饷开支。
只是九千岁认为时机未成熟,需要等。
我作为朝廷钦点的官员,自然是站在皇帝这边。
但是黄貂寺军权在握,江南水师统领归德郎将淮津南是九千岁的人,他坐阵两浙路,就算我动手,也要顾及到另一派的势力。”
虽然心有不甘,但也让陈仲卿对汴梁官场有了更深一层的印象,他轻声问道,“今晚秦家死不了了?”
落子声铿锵。
陈仲卿离开棋盘,翻箱倒柜,抽出一把短刀丢给陈仲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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