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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惜欢一笑,没有隐瞒,“人是朕令人灭的口。”
暮青怔怔望着步惜欢,她知道,他没有说谎。
“齐成是元家安插在朕身边的人。”
步惜欢懒懒倚去一旁的枣树下,晨阳透过树梢落一片斑驳在男子肩头,风华染了幽暗,“朕身边,眼线总是去了又来,杀也杀不完。
朕在这帝位上坐了多少年,身边就热闹了多少年。”
男子唇边噙着的笑意有些嘲讽,树下转头望向暮青,眸底幽暗里有些不知名的情绪,“你可觉得朕狠毒?”
“是。”
暮青沉默了会儿,道。
树下,风过处,男子华袖舒卷,忽似震了震。
却听暮青又道:“我不赞成杀人,那有违我所受的教育,但你所受的教育与我不同,所以我认为你狠毒不代表你有错。
你无需在意我的想法,我不喜欢将我的想法强加于人。
我不赞成杀人,我自去做便可,不求别人也做得到。
你即便做不到,我也不认为你有错,只要这井里的埋着的不是无辜百姓,你便不会是暴君。”
树下,男子华袖风中舒卷依旧,却似又有微震。
道不同不相为谋,世人总如此。
因道不同视对方为死敌的比比皆是,却从未听过有尊重别人的不同的。
如此论调,朝中都未曾听闻过。
斑驳遮着男子的眉宇,那眸底的幽暗却渐渐褪去,换一抹明亮,胜了晨光。
暮青转身往殿中走去,“我还以为宫中有案子要查,结果这么快就找到了凶手,这凶手看来是办不了了,那就回宫吧,我的包子冷了。”
她一路未回头,步惜欢倚在树下,见她进了殿,低头一笑,那笑似初夏清晨里的一抹浅阳,微暖,浅醉。
他也一路进了殿去,未曾回头,华袖舒卷间却忽有暗风拂动,树后井上石盖无声无息推来,一段惨烈的故事就此尘封。
步惜欢开了暗道,暮青跟在他身后进去,暗道关上前,她回头往了眼身后破败的旧殿,清明的眸底却染上幽色。
步惜欢未撒谎,但他所言未尽。
若只是为了杀掉元家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为何要毁去齐美人的容貌?他绝非那会做无用之事的人,如此行事定有目的。
且那井下……究竟埋了多少人?
她虽未起开那尸体细查下方,但她总觉得那井下埋着的是层层白骨。
有些案子像久远的记忆,让她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的同事处理过一件案子。
一对变态的夫妻开了家旅馆杀人劫财,埋尸的方法是在地底挖一个大坑,铺一层尸体,抹一层水泥,再铺一层尸体,再抹一层水泥……案子侦破的时候起尸,四十多具尸体像住在地底盖起的楼房里,现场令人后背发毛。
步惜欢杀这些冷宫男妃,毁去容貌,定非出于变态心理,他的目的定不简单!
而元家,自步惜欢登基起便辅政的功臣之家,又为何要往帝王身边安插男妃?太皇太后不是因帝好男风之事气病了好几回?既如此,为何又要送男妃来行宫?这是望帝浪子回头还是怕他不够昏庸?
暗道的入口缓缓关上,仿佛关上了皇权背后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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