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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勋斟酌着词句道。
“哦——?”
折德源扬起了脸,锁着眉关想了半晌,轻轻问道:“不知李巡检那边伤亡重不重?”
陆勋笑道:“多劳衙内挂怀,此番巡检那边战殁者九人,受重伤者四人,轻伤者十二人……”
折德源点了点头:“看来打得不轻松……”
陆勋点了点头,而后道:“衙内,卑职方才也看到了一些伤员,可否用卑职的马车将这些受伤的弟兄运回丰林山去一道将养,我家巡检在山上修建了一个伤患营,住起来比一般营房要舒适许多,那里面可以住五十个兵,都是单人独榻,还有专门的郎中照料,若是衙内不嫌弃,魏平关下来的伤员弟兄们也可以住进去,总比在这里要好些……”
“……伤患营……?”
折德源显得略有些吃惊,“李巡检还建了专门给伤患士兵居住的营地?”
“是——要比一般的营房干净整洁许多……”
陆勋答道。
折德源点了点头:“难怪上次李巡检一次便拨给了我家四名医官,原来丰林山上连医馆都已经有了……”
陆勋笑道:“兄弟们在前线斩头沥血,受点伤在所难免,断条胳膊断条腿也是经常事,我家大人说,总不能让这些受了伤的弟兄躺在野地里无人救治照料。
等有了伤员再寻医士便晚了,因此自今年以来,我家大人便从附近各州县高薪聘请郎中医士们前来,如今山上已经有通晓岐黄之术的医生二十多人,月前衙内率兵前来时,还只有十多人,因此只给了衙内四个,我家大人事后还老大不好意思,唯恐衙内在背后骂他吝啬……”
折德源哈哈大笑,停笔道:“李宣节真是个实诚人,难怪麾下将士皆甘愿为其效死——”
他语气一转,毫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你家巡检那边,战事吃紧么?需要支援么?”
陆勋摇了摇头:“我来之前,报捷的兵士刚刚抵达山寨,据说我家大人那边也是大胜了一场,斩首两百零七级,俘虏一百八十四人,还有些缴获,便拿不上台面了……”
“斩首两百零七级——?”
原本一脸平静的折德源猛地自坐处站了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讶色。
陆勋心中暗自得意,笑道:“是……此番来的似乎不是定难军主力,当中多是无甲兵,似乎是野利家的老弱之兵,我家大人说,这一番我们前营是捡了个便宜,若是真的遇上拓跋家的强兵,只怕便没这么轻松了……”
折德源摇着头道:“……野利家乃银夏第二大部族,族中战士亦非未经沙场战阵之辈可比,即便上阵的全是老弱,这个战果也实在惊人了些……杀死敌军两百,而己方战殁仅九人,更不要说还俘获了将近两百人,这一战连杀带俘,你家巡检大人几乎消灭了比自己全营兵力还多的敌军……实在想不到,彰武军中,竟然藏着你家宣节这样一只猛虎……”
陆勋又谦逊道:“衙内客气了,折家军威名动天下,敝军这点斩获,实在是献丑了!”
折德源嘿嘿一笑,老老实实说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一遭我军对房当家将近七百人的骑兵,野战得胜,然则斩首不过一百三十八级,仅俘虏十余人,和芦关的弟兄们比起来,惭愧啊……”
他这么一说,陆勋倒是不觉得如何,毕竟斩首及俘虏人数不如前营多,但是若是沈宸梁宣凌普等亲身参与了芦子关之战的军官在场,一定会惊讶地跳将起来。
因为折德源说得明白,这一百三十多颗人头,乃是野战斩首。
也就是说,折家军不是靠着稳守城关获得的胜利,而是靠出关和房当家面对面的野战获得的胜利。
要知道,房当家的七百人是骑兵,而折家的三百勇士却全部都是步兵,全军不过三匹马。
以三百步兵对阵七百骑兵,野战斩首一百三十八级,居然还俘虏十余人,真不知道折德源这一仗究竟是如何打的。
不过这位衙内似乎对这种面子上的事情也并不甚在意,以感激的口吻道:“此战有十几位兄弟伤势较重,陆兄弟便帮忙先将他们安置在山上的医馆当中吧,费用将来由某和你家宣节当面结清!”
陆勋赶紧道:“衙内这便说差了,同袍们千里迢迢来助我们延州守边,受了伤医治用药还要自己花钱,这还有天理么?我家大人早就有言在先,折衙内军中的一切辎重后勤等事宜,全都包在前营的身上了,医疗救护也在其中,大人军法森严,陆勋不敢抗命……”
折德源抱了抱拳,真心实意地道:“如此,多谢李巡检和陆兄弟了……”
……
在肤施县东南,山势颜色逐渐由褐黄转为青翠,由延河分流而出的几条支流将这片山区切割得纹理破碎,不过也恰恰是这些河流,给这片山区带来了几分苍翠的生命颜色。
此处远离城镇的喧嚣,也远离驿道,交通极为不便,因此人烟罕至,方圆上百里连一个小村子都没有,只在一道自山中本腾而下的宽阔瀑布旁边的坡岩上搭建着几座茅草屋,很像是传说中的隐士隐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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