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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颖说您姓金,您又是在旗的,可不是前清的天潢贵胄吗?”
金大夫笑着摆摆手,自谦道:“您刚才忙着担心若颖,自是顾不上我了。
唉,也不是什么天潢贵胄,祖上就是个闲散宗室,到了我们这一辈儿,连铁杆的庄稼都没了,都得自己张罗着填饱肚子。”
说话间,我们进了后院的厨房,见着一个厨子正忙着切小指盖大小的肉丁。
“嘿,都准备齐了。
李先生,怎么样,捧个场?”
金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把油倒进了烧热的锅里。
“我们这一支儿,几辈子都是侧室所生。
到道光爷那会儿,就混得不剩什么了。
不过呢,那时候好歹每个月还有些钱粮,凑合着过。”
“老张头,下肉吧!”
金大夫冲着大厨吆喝一声。
嗤地一响,一把肉丁入了锅,表面一下子由红变白。
金大夫抄起锅铲,娴熟地翻炒起来。
“这年头,能吃上肉也不易啊,”
金大夫似是喃喃自语。
“我这儿就有这好处。
您要是来看病,没钱不要紧,就给我点儿肉、菜、油,反正也用得上,换成钱,说不定比诊费还多,您说是不这么个理儿?”
看着金大夫娴熟的厨艺,我自叹弗如:“您可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
“咳,其实这做大夫和厨子,也差不多。”
说话间,他得意地用炒勺在锅沿儿上一磕,转头对大厨道:“老张头,肉断生了,快加酱。”
老张头端起两碗棕色的酱,依次倒在锅里。
油碰着酱,欢快地冒起小泡。
“这一般的厨子和一般的大夫,就是个按规矩办事儿。
油烧多热,肉酱的比例,这就跟下什么药是一个道理。
可这好厨子和好大夫呢,那就看手艺了。
火候掌握得如何,这一刀切下去多深多浅,全都在手上和心里了。”
“您看这肉若是进锅,就得快着翻炒,可是酱呢,就得慢着泄。”
金大夫手中炒勺缓缓地画着弧线,锅中金黄色的油融入了红棕色的酱中,“老张头,给我碗水,你准备面码,然后下面。”
接过老张递过来的水碗,金大夫把炒勺放下,摘下自己的金边眼镜,探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锅中冒出的热气。
“唉,这炒酱的味,就是绝。”
他左手中的水碗平平地端着,贴着翻腾的酱和油,微微一倾,水涓涓地溢了出来,渗入了油中。
“李先生,您家先祖老子不是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吗?这炸酱也是一个理儿,不能不翻腾,可也不能大翻腾。
就得这么拿着个劲儿,加水,拿勺推,让它咕嘟,然后再加水,再推,再咕嘟。”
“金大夫,我实在是佩服了。
您说这还不是家学,您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呢?”
“唉,说来也是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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