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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您只是兄长,那就更不能接。
您将来还要娶太太,谁家的小姐也不愿嫁过来还得哄个姑奶奶。”
“那,”
我一时语塞,心里也知道德诚的话在理,就只得试着问他,“那送些钱给她?”
“哈,”
他提高声调,已有几分责怪,“先生,您这善心,哎!
您忘了,这钱我们还没还清,那不都是拜她们所赐。
您还再送钱,传出去,那不是让人笑话?”
虽说我心里想着她娘死了,这钱也落在了旁人手里,怪不得幺妹。
可谈下来,德诚这里看来再多说也是徒劳。
第二天,我独自去侯先生井上,把事情和他讲了,请他家伙计送两千块去孝感给幺妹带去,聊以慰籍。
我本想着这事也就只能如此,谁知到了民国二十年秋,事情又出了枝节。
幺妹家的公婆相继去世,几个兄弟分家,都去城里过新生活,不但没留什么钱给幺妹,把乡下的老宅也卖了。
这下子幺妹没了依靠,境况更是堪忧。
我去和侯先生商量,请他家在湖北的盐号帮忙照应一段。
侯先生虽是前辈,可人却不古板。
听我道来原委,就劝我索性把幺妹接回来,还遣派得力家人去湖北安排幺妹返川。
到得阳历十一月初,幺妹终于回家。
既有当年家变在前,又加遇人不淑于后,她虽回了家,却也难得言笑。
好在幺妹带回了自己女儿。
小姑娘生在民国十三年,此时七八岁,正是灵巧可爱的年纪。
幺妹感叹孩子命苦,因是女孩子,得不着父亲的爱怜,即便像样的学名都没有取,只是母亲疼爱她,便叫她娇娇。
此时回了家,所谓娘亲舅大,我这做舅舅的自是责无旁贷要给孩子起个名字。
我想“娇”
字实是不差,而孩子生在湖北,就写了楚娇两字给幺妹看。
可她却不是起劲,只是说随我。
老宅自民国初年就少了孩子的欢笑,而如今又有了嬉戏之声。
即便是德诚,虽是对幺妹仍不冷不热,可对楚娇却也是百依百顺。
我虽觉着孩子似是不能太过惯使,可想着她命已多舛,而自己是舅舅而非父亲,怕也只能是娇惯而非严教。
虽只是异母妹妹和外甥女,但毕竟生活里又多了需要记挂的人,我心中已无多他求。
可德诚却仍是常有吁叹。
年节祭拜祖宗之际,或是给父亲扫墓之时,他便埋怨自己没能督促我娶亲生子。
我自然知道他心里的难处。
旁的事情我是会依着他,但这事我却不曾有半点松口。
起初,我想心里该是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无奈,而时间久了,却是另一种无奈。
或许当年觉着对伊莎白是刻骨铭心的爱,可堪堪十年,却是觉着对伊莎白的那份情正一点一滴地隐去。
哪怕是她的音容笑貌,她那天使般的眼神,也只剩下只形片影。
真是相思是痛,忘亦痛,再不愿心为情所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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