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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西州长史赵珍,是奉了大都督郭孝恪的命令,到交河县视察三年一度的户等核定一事。
自贞观九年起,天下户等由三个等级改为九等,此后每隔三年,即以仲年(子午卯酉年)对各家各户的人口、财产进行全面的核定,以此做为当期片征收赋税的依据。
贞观十七年,正是癸卯年,因此是定户之年。
眼见腊月都过了一半,西州其他四县都已定户完毕,只有交河县尚未做完,户部一直在催办,这才派了长史下来察看。
而刘文丞正因为本县定户的事拖了西州的后腿,被赵长史一见面就没头没脸地一顿好撸,此时的腰杆子比面条还软,数次捶胸顿足下了保证,赵长史才答应回去后不会添油加醋。
但是严厉地对刘县令道,“三天定完,再晚自已去和郭都督说。”
所以刘县令把赵大人送出来的一路上,心里一直在生闷气,又不敢发作,面皮上一点点的笑也是硬挤出堆在那里的。
今天当了赵长史的面又演了这么一出,得知事情出在草商贾富贵这里,气得几乎疯掉,心说定户之一事,要不是你姓贾的千方百计想定个三等好少纳税,何至于我吃这回瘪。
两股火前胸、后背这么一烤,合该刘捕头倒霉,就算贾老爷在这儿,也定是要发作。
一县之令也顾不得身份,冲上去抡圆了胳膊“啪啪啪”
一连打了刘捕头十几个大耳刮子,刘捕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一阵赵珍一直在旁观,心说没想到这个高大人如此难缠,当真是得理不饶人。
本想多看一会,但是有公务在身,急等着回去向都督复命,开始在一边劝慰高峻。
刘县令也把父母官的脸面往屁股后一丢,一个劲地对着高峻三人作揖。
贾公子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平时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胡作,以为早天下无敌了,今天才知道自己捅了大马蜂窝。
他看到平时连自己老爹都要曲意奉承的刘县令都如此表现,当下傻在那里,几乎尿在裤子里。
而高峻看看这一阵折腾,天都黑了,心中挂念起柳玉如来,也不知这一天她那里如何,且赵长史还陪在一边,心想再闹下去就过了。
于是说道,“赵大人,刘大人,再怎么说,我与两位大人一样,也是朝延命官,只不过两位大人是为民,下官是喂牲口罢了。
今天光天化日的,被姓贾这小子当众踢了一脚,丢的真的不只我一个人的脸面,想想我都没脸走出这交河县衙了。”
刘县令见高牧监终于说话,恨声说,“他哪只脚踢的,看我不削了它!”
“不必,不必,平时我的牧场中有哪头牲口不听话,我也只是踢一脚了事,今天只把这一脚还回来,高某绝不深究了,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刘县令乜斜着看了看跪在地上发抖的贾公子,“畜生,你还等什么,是不是等本官扶你起来?”
贾公子正度日如年,听县令大人发话,忙站起来挪至高峻面前站好,心说也只好认栽了。
看这位高大人文文静静,一脚应该能挺住的。
高峻一边与赵大人客套,说着什么赵大人公务在身,下次一定请去柳中牧做客指导,一边又与刘县令说着讨扰,出门前对着贾公子抬腿一脚,也没见他使多大的力气,只听贾公子的大腿骨“咔嚓”
一声,贾公子惨叫着扑倒在地。
临出门,高大人冲着地上的贾公子道,“明日辰时,让你老子到柳中牧走一趟。”
随后与赵、刘两位大人“依依惜别”
,领了两位手下出来。
刘武和冯征哪里看过这样的好戏,今天始知高大人的手段,整个过程先纵后擒,先抑后扬,把一个堂堂的县令玩得团团转。
刘武暗自叹道,“我若有高大人十分之一的手段,还会吃了万士巨的亏。”
而冯征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州府的官员对一个牧监会如此客气。
高大人当面胡作,长史一句埋怨都没有,看来真是天外有天啊,原来怎么没发现呢。
两人心中都下定决心,今后唯高大人马首是瞻,做高大人的死党。
三人从交河县出来,打马如飞,不一会就到了去往刘武家的岔路口,刘武说,“高大人,天已黑了,正好去我家,卑职真想请您喝两口。”
高峻说,“我也急着回去,那就改天讨扰吧,”
于是刘武与二人分手回家,高峻带了冯征,返回柳中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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