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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微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郝崇义诧异道:“怎么,可是郝某所言不恭了?”
韩微摇了摇头:“慕德兄倒也不算不恭,因为——总领六州政务的秦长史也是如此的……”
话间,两人已经穿过了两条街道,来到了延安城的东北角。
这里乃是原彰武军中军大营所在,自从李文革拜镇,将军事中心由城中迁往丰林山上,这里便荒废了,被日益繁盛起来的铺面和摊位逐渐挤占,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军营气氛。
此刻放眼望去,以前的营房、帅台、军械库、粮仓等等建筑早已不见了踪影,不是被拆掉了便是变作了客栈和商铺仓库,只有远远一面两面都破了的军鼓高高架在角落里,见证着这个叫做彰武军的军镇的存在。
韩微领着郝崇义穿过店铺间的巷,来到了一处空旷之处。
这里是原彰武军的演武场,又称校军场,原本是聚将兵演武操练之所,如今失去了昔日的功用,却也并没有被征做商用,官府在周边建起了一圈矮墙和四栋拱门,拱门上横着匾额,匾额上写着三个隶书字体——延安园。
这延安园内此刻仍然显得光秃秃的,没有溪流亭台,没有水榭花卉,没有名人词句,更见不到假山怪石,只有许多人在这里抡着简单的器械打把式卖艺,惹得许多人围观,叫好之声不绝于耳,郝崇义更加诧异起来,却不知韩微领着自己来此处是何用意——难道这位李太尉竟然不拘形迹到了荒唐的地步,公然以节帅之尊来这里打把势卖艺?
韩微却不话,只是领着他朝着园子的东面走,仪仗内卫板着脸分开人群,而周围的人却仿佛官人见得多了,丝毫不以为意,极少有人注目他们一行。
又行了二三十步,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个被周围一圈土垒隔了开来的空地,空地上面铺设了一层平滑如镜的灰色石质材料,上面用白灰划着横纵线和一些半圆线,空地的两端各竖着一个高高的架子,架子端驾着两块木板,木板垂直于地面,木板中心用白灰画着一个“口”
字,而口字下端固定着一个用细铁条弯成的圆形圈子,圈子下面是用细麻织成的网——令人费解的是网的下端是开口的,两边的网均是漏的,却不知是派什么用场的。
此时四周的土垒上坐满了人,许多人都在扯着脖子大喊,那浓重的关中口音也不知道在喊些什么,郝崇义看着坐在土垒上的形形色色人等,竟然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还有许多穿着公服和军衣的人——最出奇的是竟然还有些许女子夹杂其间,时不时发出一声声令人侧目皱眉的尖叫。
从这些疯狂的人中间穿过,郝崇义总算见到了场中的情景。
场中分为两边,一边有五个人,均是正当壮年的男子,身着露着胳膊和腿的短裤褂,头发高高挽起,一个个动作敏捷忽左忽右在场上闪来闪去,争抢着中间一个用皮革制成的球状物,其中一个身材瘦的晦气汉子正抢到了球,一面拍着那球状物一面试图晃过对方的身体。
郝崇义看的莫名其妙,他心中暗自猜测那汉子可是要将球投入网中,却又随即醒悟——那网是漏的即便投中又有何用?
“慕德注意看,那拿球的便是太尉了!”
韩微轻声在他耳边道。
郝崇义顿时大吃一惊,惊得险些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场中的李文革此刻却无暇理会他这个旁观者的心情,他一面费力地运着球一面腹诽着这个时代粗糙简陋的制作工艺,白白耗费了那许多的皮革,还专程为这东西请祖霖帮忙制作了一个曲柄手摇式充气鼓风机,一番辛苦耗费下来,做出来的东西弹性和质感还是这般差劲,自己手劲稍稍一这东西就软趴趴弹不起来。
更加令他暗中咒骂不已的是现在这副身板,前世再熟练不过的三步上篮此刻做起来要多艰难有多艰难,只能靠着投球的准头和娴熟的动作弥补。
除却这些之外,最令这位八路军大帅不能容忍的,还是敌我双方两支球队的素质——那如出一辙的令人难以容忍的白痴和野蛮……
李文革这个队除他之外还有折御卿梁宣荆海和李护,对方则是细封敏达杨利凌普秦浩然和娄绍武,双方的队员从体力和身材上勉强平衡,而相互间的配合和个人的技术——也是一般的参差不齐。
李文革好容易晃过了身子灵活的秦浩然,带球直闯篮板,凌普却不声不响地插上,高瘦的身子突然间横在了李文革面前,李文革肩膀晃动两手交错,球在手中转眼间倒了两个来回,顿时晃花了凌普的眼,一个错失已被李文革伏底身子自臂侧晃过,再要回身拦阻已然不及。
此时李文革已经开始起步加速,转眼间越过了中线,距离对方篮板只有数步之遥,而对方的队员已经多被他甩在了身后,李文革略有些自得地扫了西侧的土垒一眼——被他硬拉来观战的骆一娘就坐在那个方向,心中难得地舒畅了起来——他奶奶的老子毕竟是穿越人士,就算换了身体多年练就的技术又岂是你们这群运动白痴比得了的……
思忖未毕,身子还在半空,手臂已经弯起,眼见着一个三分球势在必得,就在此时他只觉脑后风响,心中顿觉不妙,一阵本能地警觉袭来——随即他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歪斜,以一个标准的王八大翻身的动作衰落尘埃,球早已不知被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抢走。
李文革趴在地上,不顾被石灰水泥地面震得大面积酸痛麻木的半边身子,扯着嗓子带着滔天的怒意大吼道:
“老子他娘的再最后一遍,细封你个榆木脑袋被驴踢了的八辈子白痴笨蛋给我好好听清楚,这是篮球——不是他奶奶狗娘养的橄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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