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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霭微沉,清晨的薄雾仍有寒意,晨曦微露,打在太原街道的青石板,“唦唦”
的步履声在悄寂的街道上响起。
古老的城市刚刚苏醒。
薄雾隐绰的城门外缓缓出现一个身影。
衣白若雪,气质清寒。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个步子都实实印在那坚硬的石板地上,他走的不快却也不慢,腰间是一把样式奇古的剑,乌黑光亮,这人肤色也白,眸色黑亮,鼻唇形状姣好,通身上下和谐着黑与白,隐隐有种苍山负雪的古朴。
可却鲜少有人胆敢盯着他的脸长久,他的气质太寒,更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凌厉。
按理说这样的人物只要出现在人群中就应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可今日却奇了怪了,他走在街上好一会儿了,街边小贩仍旧热火朝天地干自己的活,行人一如往常形色匆忙。
他来到这个地方,竟如泥牛入海一般波澜不惊。
来人唤作西门吹雪,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
他不记得自己走过多少相似的城多少条相似的路,他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是在他路过的第二座城。
彼时他已走了许久,看看日头,他寻了一旁一间客栈进去,找了个位坐下,可呆了好久却仍无人来招呼,小二一次次从他身旁经过,这在他过去二十几个年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直到对面坐下一个对他寒气熟视无睹的人,他才肯定了自己现在所处的诡异情景。
他为人沉默寡言,更没有无故和陌生人搭话的习惯,若陆小凤也在这,这种活计大可以交给他,可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旁人的目光与他并无相干,所以尽管有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违和感,他却没有放在心上。
时下是看自己已经走了许久,该停下来歇歇脚,才决定走进这间客栈,这才让他印证自己心底模糊的揣测。
这些人看不见他,也碰不到他,他和他们好像两个世界一般,现在该肯定这不是“好像”
,而是“就是”
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他也不再做停留,然后他又发现自己其实并不饥渴也无半分疲累,这对一个久行的人来说实在诡异,可眼下更诡异的事情都发生了,这一点与之相较就无足轻重了。
他来到太原,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太原,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绵延到不知名的地方,路还在他便走,无所谓方向无所谓目的。
倘若常人面对这种未知的单调的旅途只怕先心生胆怯而后就该绝望疯狂了,可西门吹雪不一样,一个追求极致剑道的人早已习惯这种寂寞,眼前的路不过是寂寞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烦躁,这种烦躁或许十年后已臻至的西门剑神不会有,但现在的西门吹雪还是个红尘中的凡人,只是情感稍显淡漠,只是看起来古井无波。
此时他停在一座宅子门口,抬头望去,“李园”
两个烫金的大字古朴厚重,他微眯了下眼,因为他察觉冥冥中有股力量牵引着他走进去,他虽无意受制于人,可眼下的情况却不容他多想,没有目的的旅途第一次出现方向,好像现在除了进去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园是仿江南府宅的造型,园内假山池塘错落,婷婷袅袅,还有一片茂密的梅林,眼下正是梅花灿漫的节令,粉黄樱白,好一派如仙之境。
西门吹雪轻吐出一口气,刚刚被半强迫拉到这地方的郁啐散了很多,西门吹雪爱梅,他的住所被成片的梅林环绕,此间布局甚合他的心意。
这的主人定是很雅致的人,这处从里到外透着清雅,应是书香世家。
园里虽少有奇珍异草,但一草一木都切合着诗情,含蓄着画意。
贵而不奢,精而不缀,西门对这多了丝喜爱。
他没有乱闯,后院怕冲撞了女眷,虽然没人看得见他,可有些东西早已刻在骨子里。
他来到书房,前厅没有人,这是他认为最稳妥的地方。
事后证明他没来错。
屋内一张盖着虎皮的紫檀木椅,西门吹雪到时正有一个小家伙艰难地往椅子上爬。
小家伙短手短脚人还没椅子腿高,红色滚边的米色裘袄因他现在的动作滚成一团,整个人活脱脱一个小团子。
白胖的小手圆滚滚的很是可爱,此时他背对着西门吹雪,所以西门只看得见小团子微卷的头发被一根银白色的丝带束着,露出两只小耳朵莹润玉白,现在因为这对他而言还太过艰巨的劳动而变得有些红扑扑的。
他至多不过三岁,西门猜想他是府里的少爷,天气寒凉,他被裹得很厚实,或许是这太过厚实的衣料严重阻碍了他的行动,等他好容易爬上去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两颊红红粉粉煞是惹人。
西门现在才算看清了小团子的模样,一个不经意眼底闯进一双清亮的眼,这双眼睛实在很漂亮,黑葡萄似的嵌在白嫩的小脸上,西门吹雪愣了愣,只觉得这双眼睛实在太干净,比其他孩子的还要清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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