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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浩瀚,眨眼已是几个时辰过去了。
与他们一同在岸边送行的人群早都已经散去,寂静的码头上,一时间,只剩下了周如水主仆三人。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水面之上,莹白的波光在涌动中如同鱼纹。
周如水从那滚滚波涛中收回目光,转过头看向了炯七。
她吸了一口气,低低地问道:“那五百两银票可塞进他包袱里去了?”
闻言,炯七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颔首应是。
一旁,夙英也接嘴道:“女君的出手实在阔绰!
如今,他柳凤寒就算想要走投无路去上吊也是难了。”
“走投无路?上吊?”
周如水摇着头轻瞟了夙英一眼,淡淡一笑,无奈地嗤道:“他那儿郎啊,虽是无稽,却是个丈夫。
而这样的人,是只会有低谷,不会有绝路的。”
周如水的话带着十足的笃定,直叫夙英一愣,她反射性地直接问道:“既如此,那女君为何再三劝他,莫要一根绳索了罢此生?”
“话虽如此,但人生在世都需一口气。
他再有能耐,再有心气,孤身在外,也总难免不会有落寞无望的时刻。”
点到为止,说到这,周如水莞尔一笑,斜睨着夙英,恨铁不成钢地嗔了她一眼,恁地任性地说道:“阔绰?公子詹买只斗鹅都需一百金,本宫的俸禄从不比他少,却凭甚么花不得?换而言之,当初柳凤寒被赶出家门时,浑身上下不过五两金。
今日那五百两银票与他彼时倾囊相助的五金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讲到这里,周如水不禁回首看了一眼在远处炊烟袅袅的村镇。
清风徐来,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不远处,就像看着这世间的各种种苦痛,看着这人群中的纷纷扰扰。
在这苦楚之中,在这红尘之中,她感同身受,却又置身世外。
慢慢地,她轻声一叹,慢条斯理地说道:“好了,咱们也回罢。”
是夜,星幕低垂,新安江上却是暗潮涌动。
万籁寂静中,几盏莲灯从天而降,银铃声遥遥而至,树杈间熟睡的飞鸟均被惊得四下飞出。
不多时,便见一道艳帜如火的身影从天而降,风浅楼的面容掩在濯濯生辉的金莲面具之后,眨眼,已广袖一甩,负手立在了岸边。
风浅楼方背过身来,树林中便飞出了一道鬼魅的黑影。
来人有着一张平凡的脸,五官尖削,肌肤苍白,呆滞的神色如同死魂。
他朝风浅楼行了一礼,便半垂着脸伏跪在风浅楼脚边,闭着嘴,用腹语机械地重复道:
“那五百两银票可塞进他包袱里去了么?”
“女君的出手实在阔绰!
如今,他柳凤寒就算想要走投无路去上吊也是难了。”
“他那儿郎啊,虽是无稽,却是个丈夫。
而这样的人,是只会有低谷,不会有绝路的。”
“既如此,那女君为何再三劝他,莫要一根绳索了罢此生?”
“话虽如此,但人生在世都需一口气。
他再有能耐,再有心气,孤身在外,也总难免不会有落寞无望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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