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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万霖看着丑姑,看她身上那身皱皱巴巴的衣裳,看她小脸满面泥灰,可眼睛里却全心全意都是自己,他就高兴极了,说:“丑丑,过来我给你收拾下头发。”
丑姑点点头,拍着石泉的脑袋顶说:“过去,过去。”
百如意机灵,便一拍额头,回头瞪了佘万霖一眼,弯腰抱起踏板送到对岸……
几息之后,那楼船回到江心继续不急不缓的前行。
十几丈外跟着一条红色大花船,巨人坐在船尾双手抱盆认真吃饭,而船头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围桌边的人就有些古怪了。
一半面仙,一红衣老太太,一和尚,一刻薄鬼,总而言之都不像好人。
而楼船甲板上,当地一块软席,洗干净换了衣裳的丑姑乖乖的坐着,佘万霖坐在小墩上正一梳一梳的在给她顺发。
小宰与载师回到底舱,老方不敢到前面来,便只有丁玉门陪坐在一边被这小贵人指派。
一会子让他拿果子给这小姑娘吃,一会子让他去底舱寻厨子,给小姑娘烹河鲜吃……丁玉门又被打发着去要头油,佘万霖才低声问:“丑丑?你是自己出来的。”
丑姑双手抱着妆箱,抬眼看看远处说:“起先是的,路上就遇到你娘了。”
佘万霖直接揪下人家姑娘好几根头发,丑姑心里虚,便忍了说:“……婶婶说你既出来了,就跟着他们好好四处看看,反正凤齐州很远呢,这一路你能看到很多人的……一辈子~也许你就出来这一次,我就想~那你是一次,那我肯定也是一次,对吧?安安?”
佘万霖吸气点头:“恩,那你要小心些。”
丑姑很直白道:“不怕,石泉他们背了一柜子药出来呢。”
佘万霖心里有些气,伸手便在她后脑勺拍了一下,丑姑耐揍,有短便不敢反抗,只得喊一声哎呦。
佘万霖生气,也不哄她,就一下一下的继续梳。
没多久,丁玉门抱着半罐子头油回来,脸上一言难尽的把罐子放在席子上,又跪坐着看这对小人,竟老夫老妻一般的行事。
水域越来越宽,几只水鸟站立在桅杆之上,佘万霖已经把魔女打结的头发顺溜好,还给她扎了个黑黑的大辫子。
“呵~。”
丁先生没忍住,到底低头笑了起来。
这对小人闻言一起看向他,眼神是一模一样看傻子的样儿,就是梳个头发,你笑什么?
将拳头抵住嘴唇,丁先生笑了一会才好奇的问:“两位小贵人,你们这是?往后要在一起的?”
佘万霖没有反应,丑姑对此事却是很执着的,她使劲点头,很认真的告诉丁玉门:“而后~死了!
必也要埋在一起。”
丁先生满眼满面的震惊,他也是活了好大的岁数,可是命里从无一个这样的女子,会毫无顾忌的对旁人说,我与这人要在一起,死了也要埋一起。
也不知他想到何处,一时间竟愣住了。
佘万霖笑了起来,用力把发绳绑好,拍拍丑姑的肩膀。
丑姑也不是不会梳头,她就是折腾不好,自己抓出来的发髻,不是歪的难看,便是大小不一,发辫也是如此,每次梳好总能富裕出一缕出来。
后来就是,每天清早起来,佘万霖拿个破碗要饭,身边墙头站着一个小姑娘,举着梳子挨个寻遍宅子,看谁家婶婶起床了?
佘万霖天资聪慧,打小举一反三,不就是个梳头发么,他看一次就会了,再后来,偶尔婶婶们都没有起,丑姑起的太早找不到人抓头发,他就接过这个事儿,开始帮丑姑绑头发。
有一次张婉如给丑姑抓头发的时候,就玩笑说,哎呀,往后安儿娶了媳妇儿,就再也不能给丑姑梳头了。
那一年,丑姑与安儿都将将六岁,小小的成小鲤回到家,炕是冷的,锅是空的,爹娘入山采药,城里做郎中的大侄儿倒是多,可她谁家也不想去。
于是她爬墙到隔壁,吃了婶婶预备的饭食,夜里还跟安安一个炕头,待半夜,他就钻了安儿的被窝,很认真的对他说:“安安,以后咱俩拜堂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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