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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铃表面的裂痕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我将滚烫的铃身按向紫檀木匣。
机括转动的咔嗒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匣盖弹开的瞬间,整座老宅的烛火骤然转绿。
暗格里躺着的不是地契,而是张泛着尸蜡光泽的人皮——那褶皱的纹理分明是姑婆后颈的胎记。
"
丙寅年霜降,典魂契。
"
人皮上的血字如活蛇游动,皮下血管突突跳动。
当我的影子笼罩契约时,那些字迹突然炸成血雾,在空中重组为立体影像:穿凤冠霞帔的姑婆被铁链锁在青铜灯阵中央,七盏油灯的火苗里各裹着一截残肢。
"
默儿看仔细了!
"
影像中的姑婆突然转头,她的左眼珠吊在脸颊上晃动,"
沈家女儿代代都是守灯人,如今轮到..."
话未说完,灯阵中某截断臂突然暴涨,指甲刺穿她的喉咙。
鲜血喷溅在镜头上,化作契约新增条款:"
承契者需每夜收割噩梦三钱,朔望日加倍。
"
西墙裂缝渗出腥甜的雾气,镜廊两侧的铜镜蒙着层油脂状物质。
我的倒影在第三面镜中突然定格,抬手抚摸着镜框上的骨雕纹路——那分明是缩小的人体脊椎骨节拼接而成。
当指尖触及镜面时,整条走廊响起婴儿啼哭,镜中景象骤变:
浓雾弥漫的民国街道上,穿学生装的少女正在奔逃。
她发间的翡翠簪子与姑婆遗物一模一样,身后追着的黑袍人手持剥皮刀。
当少女摔倒在青石板上时,追凶者的脸从雾气中浮现——竟是我昨夜在书房镜中见过的自己!
"
公子小心!
"
素白旗袍的少女鬼魂突然现身,她冰凉的手捂住我的眼睛。
镜面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再睁眼时,镜廊尽头多了扇雕花木门,门牌上的"
甲字三号"
正滴落黑血,与契约记载的房号完全吻合。
推开门刹那,腐臭的脂粉味裹着民国小调扑面而来。
三层客栈在天井回旋,每层廊柱都缠着浸血麻绳。
穿织锦袄的老板娘倚在柜台拨算盘,她脖颈处的缝线随着说话声开裂:"
陈公子欠噩梦值七两,寅时前可用眼珠抵债。
"
柜台的人皮账簿自动翻页,我的生辰八字旁浮现血色账目:
子时破禁:噩梦值三钱
血饲铜铃:利滚利二钱
窥见天机:本息合计...
穿粗布短打的店小二端着漆盘飘过,盘中盛着对浑浊的眼球。
他转身时后脑勺裂开血口,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铃铛——与我的法器形制相同,却布满更多裂纹。
穿学生装的少女突然撞进客栈,她发间的翡翠簪子闪着幽光:"
救救我!
他们要拿我填灯油!
"
追来的黑袍人撞翻八仙桌,手中剥皮刀划出符咒轨迹。
当刀锋即将刺入少女后背时,我的铜铃突然自鸣,整座客栈如摔碎的镜子般裂成无数碎片。
时空倒流回镜廊,掌心不知何时攥着半片带血的翡翠簪头。
素白旗袍的鬼魂从镜中渗出,她缝线密布的手指点向某面铜镜:"
公子请看..."
镜中映出客栈地窖场景:七盏青铜灯围成邪阵,灯芯裹着的赫然是方才那少女的舌头、眼睛与手指!
座钟敲响寅时初刻,人皮契约突然卷住我的手腕。
皮下血管如根须扎入皮肉,剧痛中浮现新的条款:"
即刻收取噩梦利息——剜目之痛。
"
视网膜突然灼烧般刺痛,视野中的客栈开始异化:老板娘化作姑婆年轻时的模样,店小二后脑的铜铃变成我祖父的脸。
素白旗袍的鬼魂将翡翠簪子刺入自己心口,迸发的血雾暂时遮蔽了契约吸力。
"
快摇铃!
"
她残破的躯体在血雾中消散,"
去东厢房找..."
铜铃在疯狂摇晃中迸发梵音,客栈墙壁渗出黑色脓血。
当我撞开东厢房门的瞬间,整座建筑发出垂死的呻吟,十三扇木门同时浮现血手印,门牌日期全部变作"
丙戌年七月十五"
——正是今夜子时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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