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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八路军节度府的白虎节堂里,赵匡胤脚跟一阵阵发虚。
再怎么,这也是一镇节堂,军机重地,就算赵匡胤是天子近臣禁军重将,却也从来没有进过这等秉持着军国重器的所在。
枢密的节堂自不必,就是禁军都司和地方节度的节堂,平日里也是严密关防对象,这里不但存放着重要的军事机密文件,同时也是重要军事会议的所在,可以是一军之重莫过于此。
自他在节度府外报名请见之后,不过是按照规矩在大门处登了个记,就在一名胸章上写着“内卫”
字样的军官的引领下穿堂越进来到了这里。
一路上在这位姓张的致果校尉引领下便再未遇到任何盘查。
一进节堂赵匡胤便看到了李文革,不过此刻这位八路军的太尉正背对着他,用双手摁着一幅占去了节堂大半空间的木图一面审视一面听一个年轻的军官话,赵匡胤上下打量了那个年轻的军官一眼,从臂章上看出这个军官也不过是个致果校尉,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然而面对李文革这个一军大帅,却没有丝毫忸怩畏惧之色,操着西北口音一面讲述一面拿着手中的一根棍子在木图上比划。
“……河东的兵力主要分为三部,一部为太原禁军,以四朝元老义成节度使白丛晖为殿前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中军驻扎在晋阳城内,总兵力号称三十六营,实际兵力不足八千人,右军驻扎在隆州团柏,十八营五千人,由武宁节度使殿前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元徽统率;左军驻扎在汾州阴地关,十八营三千人,由殿前控鹤军指挥使郝贵超统率,另一部为黄泽关大营守军,大营招讨使为李存环,辖兵三十营,七千人到八千人;第三部便是驻防代州岚州一带的岢岚军、宁化军、镇雄军三镇,岢岚军号称三十六营,实则已被府州折帅打残了,不过是些残兵和新壮,战力孱弱,实际兵力恐怕连三千都还不到,驻扎在宪州境内,由宪州刺史韩光愿统率;宁化军驻军岚州西北,有兵三十六营,其中十二营为汉兵,另有编练羁縻之二十四营部族番兵,实际兵力将近七千人,由岚州刺史郭言统率,镇雄军驻军代州,有兵二十四营,实际兵力四千人到五千人之间,由防御使郑处遣统率。
另外还有一些驻防兵力,如汾州贾胡堡驻兵三营,高壁岭驻兵两到三营,兵力在千人上下,扼守阴地关禁军左军侧后,控制雀鼠谷道,为郝贵超部看守粮道,此外各州州治各驻兵两营到三营不等,总兵力大约在三千人上下。
合计的话,北汉一朝举国之兵总数不超过四万,其中野战之兵不足三万,大多战力低下饷械不足。
其中可称精锐者唯张元徽、李存环两部,其中张元徽部尤其能战,粮饷充足、甲械精良、步骑混编、训练有素,北汉主以之驻团柏,就是为了随时支应阴地、黄泽两个战略方向。
这是一支不容觑的机动兵力。
北汉军虽然号称拥兵两百四十营,实际上只要击破了张元徽一部,余者便皆不足虑了。”
那青年口中解手上拿着木棍在木图上指画标示,片刻之间已经将北汉的野战防御兵力部署情况得丝毫不差,听得赵匡胤一阵阵称奇,这些敌**队的驻防情况属于级军事机密,北汉虽,好歹也有十二州之地,要将这些兵力分布多寡情况弄得如此清楚,没有一个强大精干的情报网络是万万不成的。
“宁化军的二十四营番兵都是什么兵,其战力如何,统率如何?”
坐在节堂东边角落里的一个面庞狭长的军将问道,赵匡胤扫了此人一眼,却见其穿了一身绯红色的八路军军服,臂上没有缠臂章,却在两边的肩头上一边多了一条莫名其妙的袢带,袢带上套着一个青黑色质地奇特的长方形套子,套子上用银线绣着一个巧的五角星。
从未见过肩章的赵匡胤暗中诧异此人的装扮,错眼间却发现屋子里的大部分人肩上都有类似的装束饰物,只不过有的是金线绣星,有的是银线绣星,数目各有不同。
那长脸汉子问话出口,那年轻的致果校尉冲着他欠身一笑:“宁化军所部番兵大多来自府州及其以东地区,这些番部是被折家逐入河东的,要知道他们的战力和编制,却要请教折提辖了!”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他正对面的一个人便接上了话茬:“那些番部不足虑,有回纥、有黑水木罗,还有少许几个吐谷浑,都是零散部族偏远分支,人数也没那么多,编成二十四营倒是不假,每个营里老幼妇孺一应俱全,做不得作战编制看,若是平日斗狠,或者撒出去做侦骑,这些人或许还能有些用处,真正打起来,这些营头不堪一击。
就是侦骑,遇上咱们的骑兵,这些人也只有跑的份!”
赵匡胤打量了此人一眼,却惊讶地发现这个答话的“提辖”
竟然是个一看身量就还未长足的娃娃,眉目间还透着惫懒青涩的痕迹,口中出话来却是老气横秋,更加令赵匡胤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娃娃肩上居然缀着三颗银线绣星,即使是赵匡胤这完全不懂肩章的人,也能猜到这娃娃的官阶比之那个长脸汉子还要高上一些。
那少年话间顾盼自如,浑没有一般孩子在这种场合的紧张失措,他顿了顿,又道:“浩然的功课做得极好,只是却漏了我那跟他老爷子闹翻了的姐夫。
太原城内,白从晖不足惧,却还有满满两个营头五百火山兵,是我家姐姐姐夫的家兵,这支兵却不容觑。”
众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不以为然之色,却忽听得靠近大门的位置上有人冷然发问道:“你那姐夫,可是麟州的少将军?左脸颊上有一道长疤痕的那个?”
众人倒还罢了,赵匡胤却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却见一个国字脸的年轻汉子抱着怀坐在茶案旁。
一身绯红军衣穿在他的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然而此人肩上却不同方才的两人,分明缀着两颗金线绣星。
赵匡胤早已留意过,室内诸人,肩上大多是银星,只有三个人肩上绣的是金星,一个是坐在李文革身后的四十多岁形容猥琐的老军汉,另一个是一直坐在门口位置自自己进来目光便一直冷冷盯在自己身上的一个手脚均长眼睛细长入鬓的家伙,再有一个便是方才话之人。
老军汉肩上的图饰与这二人又有所不同,他是整整齐齐十二片巧秀气的金叶子围成的半圆外加一颗金灿灿的大星,那颗星星比另外两人肩上的星星大了整整一圈,节堂中的将校除了李文革和这老军汉之外大多服绯服绿,这老军汉身上则和李文革一样穿了一身紫色军袍,熟悉朝中规制的赵匡胤自然明白其中含义。
那少年听了那国字脸汉子的问话,头道:“不错,细封大哥见过我家姐夫?”
那被称为细封大哥的汉子眼睛也不眨,只是淡淡答道:“三年前交过一回手!”
到这里,李文革的脸终于转了过来,诧异地看着那汉子:“你和杨家大郎交过手?”
那汉子鄙夷地……不错,赵匡胤确信自己并未看错,那汉子看向李文革的目光中分明透着十分的不屑和鄙夷……他扫了李文革一眼,鼻孔中哼了一声,仿佛不屑回答如此幼稚的问题。
这时候李文革的目光终于转到了赵匡胤身上,他冲着赵匡胤歉意地一笑:“元朗远来辛苦,军务繁忙,怠慢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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