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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到门口的时候,梅姨正背对着门在替母亲擦脸,母亲很不合作的样子,神情怪怪的,皱着眉、眯起眼,像个孩子,身子频频晃动,抗拒又不抗拒的一种感觉。
>八个月前,母亲的头发还是黑黑亮亮的,身材算不上丰腴却也有肉,而现在,她的双鬓间已露出明显的灰白色,身子骨消瘦得宛若只剩一副皮架。
惨白如纸的脸上,有着对梅姨伸去的手本能的排斥讨厌,她的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凌宣熙看了很久,才从她的嘴型中读懂那几个字,她说:宣熙,不要怪妈妈。
>宣熙,不要怪妈妈。
多么苦涩而又无力的几个字啊。
>肩膀忽然被搭上一只手,细微的惊吓,她转过头看向来人,强忍的泪水顷刻而落。
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入来人的怀抱,凌宣熙闷闷地问:“博殊,我妈是不是快死了?”
>“傻瓜,不要担心,会好的。”
他顺着她的背,轻轻地,一下接一下,没有给夜晚带来太多声响。
>大概是哭够了,凌宣熙吸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病房,拉起纪博殊的手,说:“走吧。”
>“不进去看看?”
>“不去了,过两天再来。”
她的脸上重新浮起笑容,看着他的眼睛比星辰还明亮,“你说的那家鱼香肉丝盖饭在哪里?他们给吃夜宵么?”
>“大晚上的,也不怕对消化不好。”
>“怕什么?”
凌宣熙松开纪博殊的手,走下大楼外面的最后一级阶梯,吐吐舌头,将双手束在身后,面朝他倒退着走,“对消化不好,那是姑娘们为了保持身材的借口。
我吃不胖,才不怕呢。”
>纪博殊宠溺地摇摇头,不置可否,“慢点走,也不怕摔着。”
>“有纪大营长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笑着笑着,她忽然又沮丧起来,低下头,难掩伤心地说:“博殊,我在巴黎的时候,梦到过类似的场景,就是和你说起天空之城的那次。”
她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可是梦里,当我转过身后,你就忽然不见了,那时候,我很害怕。
你知道吗,就是那次醒来后,我的眼睛看到的只剩下黑色。
我很惶恐却也是庆幸的,因为我怕对你的思念,再也无法在眼神中隐去。”
>停下脚步,她等他走到眼前,伸手轻拂他因为自己而紧皱的眉梢,笑着转移话题,“你一定也不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会爱上一个胖子。”
>“胖子?”
纪博殊有些莫名其妙。
>凌宣熙却噗嗤笑了出来,“是啊。”
谁让你小时候,是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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