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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外廊下就两个人,傅书言心下惊奇,这个像一块冰的人,也能说出如此温暖的话,傅书言无暇多言,她惦记卫廷昶,迈过门槛,进了屋。
卫廷昶依然没有知觉,给人事不省的人喂药煞费气力,还要有耐心。
卫昭端着盛汤药的碗,魏夫人在旁边给儿子擦嘴角药汁,卫廉和高璟、傅明轩三个帮不上忙,男人粗手粗脚,这样精细活只有女人家能干。
高璟站在一道珠帘外,看着里面傅书言的削肩,单薄的身板,傅书言一手托着卫廷昶的后颈,另一只手里拿着银勺,一小勺汤药汁送到卫廷昶嘴边,极有耐心地一滴滴流入卫廷昶嘴里,一小碗汤药喝下去,久到手臂酸麻。
白瓷碗里的汤药最后一口喂下去,碗底空了,傅书言才轻轻地把卫廷昶的头放到枕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拉上被子给他盖好,卫廷昶没有起色,但病情没有恶化,这说明药物起了作用,这给傅书言增强了信心,卫廷昶能否度过危险期,接下来两晚尤为重要。
卫昭把空碗递给丫鬟,拿着一方绣帕给傅书言擦鼻尖上的细汗,傅书言手臂僵硬,活动一下身体。
魏夫人柔声道;“言儿,你昨晚没吃一口饭,今早我命人煮了粥,你喝点粥,一口东西不吃,没有力气照顾廷昶。”
魏夫人之前因为儿子成了这个样子,心里有怨气,太医院的御医断言儿子活不过昨晚,都不肯开方治疗,没想到儿子整晚竟安然无恙,这当然得益于傅书言的治疗,她现在把希望寄托在傅书言身上,对她开始信任。
傅书言整晚没合眼,对廷昶细致入微,煎药喂药都亲力亲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吃得了这份苦,实在难得,魏夫人对她的怨气渐消,她对儿子这份好,她是感激的。
卫廷昶吃过药,傅书言为其把脉,脉象平稳,似乎不像昨日那么微弱,这一点点的变化,预示着卫廷昶的身体往好的方面发展。
丫鬟来回,“夫人,早膳摆好,世子爷们的早膳摆在西厢房,夫人们的早膳摆在耳房里。”
卫昭拉傅书言,“言妹妹,走我陪言妹妹吃早膳。”
傅书言把卫廷昶的被角掖好,跟卫昭去耳房吃早膳。
魏夫人守在儿子床前。
卫廉陪着高璟和傅明轩去西厢房吃早膳,傅书言本来没什么胃口,一想卫廷昶的病情,不是一日半日能治好的,没有体力,自己倒下去,廷昶哥无人救治,就强迫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素包子。
心里有事,吃得很快,平常无事时都是细嚼慢咽,慢条斯理地文雅地一口口吃。
傅书言搁下碗筷,对卫昭道:“今日我要研磨药粉,府里有研磨的家伙吗?”
卫昭正好吃完饭,搁箸,走出去吩咐下人找研药的工具,傅书言吃完早膳,漱口净手,喝了一盅茶水,跟卫昭回到堂屋,看堂屋地下摆着铁药碾,桌上摆着石药臼,药杵等工具。
卫昭道;“言妹妹,不知你用哪一样,都找来了。”
傅书言瞅瞅,古时候,没有电动机器,纯手工制作,想把草药碾碎,成粉末,是个费时费力的活,道:“我用的药材多,石药臼不够用,要用铁药碾。”
傅书言准备把几味草药研成粉末,给卫廷昶外敷。
傅明轩和高璟吃早膳回来,傅明轩看妹子把草药一一称重,桌案上分别摆着重楼、半边莲、白花蛇舌草、两面针、鬼针草等草药。
又看地上摆着的铁药碾,道;“妹妹,你一个女孩家,身娇体弱,哥帮你碾药。”
傅书言道;“哥,这个活看似简单,这个铁药碾没有经验的人使不好,还是我自己来吧!
。”
卫昭赶紧让丫鬟搬了把玫瑰椅过来,傅书言把药材放到药碾中,坐在椅子上,双脚滚动着铁碾轮,需要往返碾磨。
卫廉和魏夫人守在儿子床前,卫昭陪傅书言在堂屋里碾药,卫昭帮不上忙,指挥着丫鬟斟茶递水。
傅明轩和高璟在东屋书房里,丫鬟泡茶,高璟端起茶盏,耳朵里灌满堂屋里咔嚓咔嚓的声音,僵硬的中药折断发出的脆响,声音没有停顿,极有规律和节奏感,高璟头脑里想象着少女灵巧纤细的莲足踩着碾轮,合着清脆的声,裙摆飘荡。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堂屋里的声响变弱,渐至没了声,高璟突然心里头空落落的,侧耳细听,微不可闻铁碾来回滚动发出的摩擦声响,心又被填满。
傅书言把研磨好的药材过筛,细末另装,粗末倒入撵中在研,直至药碾如泥。
傅书言腿脚已麻木,终于把草药都研磨成细粉末,和油脂做成外敷膏药,用卫昭准备的白玉盒盛装,白如凝脂的盒子里膏药呈青黛色,细腻柔亮。
傅书言对卫昭道;“准备点纯度高的酒,还有盐水。”
卫廷昶的贴身大丫鬟道;“姑娘不用费事去找,这屋里就有,有几坛子酒还没开封。”
傅书言道;“半盏酒就够了,一碗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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