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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墨般深邃的瞳仁倒映女子恍若魂不附体的神色,当即俯身,撬开贝齿,轻尝她的馨香。
他的妻子,他的王妃,纵然意识混沌、神识紊乱,仍心系于他的健康。
秋风飒飒,卷起一地尘土。
如此萧瑟清寒之中,潇王府的膳厅却其乐融融——一桌美味佳肴,两对恩爱夫妻,三立孤单君子,四季星转轮回。
齐擒龙不紧不慢剥了虾壳,将红光锃亮的虾肉轻搁于梁榭蕴的瓷碗中:“吃吧。”
梁榭蕴支起象牙箸,谁知虾肉还未触及油光香辣的辣椒油时,某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已不动声色将它移开,理由是:“辣椒伤胃,饮食当以清淡为主。”
小公主甚为不满撇嘴,装腔作势。
若真如他所要求,为何在方丈数月以来,没见他如此严厉禁止?
她愤愤然瞪了多管闲事的某人一眼,按捺下心口的暴脾气,旋即狠狠咀嚼口中的虾肉,髣髴将它当成了某人。
“前所未见啊!”
吃了数把狗粮的梁榭晗举起手中青釉酒杯,与齐擒龙碰了碰,意味深长调侃道,“咱们无法无天的瀛洲小公主,终于找到制服之人……对吧,大哥?”
不知为何,言语间竟流露出一种‘吾家女儿初长成’之感。
梁榭埁儒雅一笑,也端起手中的养生茶杯,不紧不慢回答:“王上言之有理。”
梁榭蕴面色顿时绯红如霞,忙不迭将求助的眸光看向对面宠妻如命的三王爷,口吻娇慵恍若撒娇道:“三哥……”
梁榭潇置若罔闻,修长如玉的指腹舀起一勺汤色浅黄的银耳羹,动作轻柔递到妻子口中。
半晌,才慢条斯理掀起一丝眼皮:“有个人管住你的嘴,甚好。”
小丫头儿时无辣不欢,直到某次上吐下泻,吓得众人魂不附体。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此后,不论何物,但凡捎带一丝辛辣之气,皆需与她划清界限。
可这鬼精灵,总会偷摸着尝几口。
所幸并无大碍,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下,小公主如火团般的怒火彻底燃烧到了喉咙口,水雾浮满眼眶。
她又气又委屈控诉道:“蕴儿即将远嫁他国,几位王兄不仅不厚待之,还事事掣肘蕴儿。
倘若父王母后在此,断然会替蕴儿做主……”
一语初出,气氛瞬间凝固,整间膳厅静得髣髴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梁榭蕴也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之言引起的哀殇气氛,心下一凛,忙捂住双唇。
谁知胸腔被这一吓,顿时打起了嗝。
齐擒龙无可奈何一笑,摊开她瓷白的右手掌心,指腹揿住虎口处上下两寸,轻柔掐捏。
梁榭晗与梁榭埁对视一眼,眉宇间沾染的殇恸难以言喻。
自父王驾崩,母后便深居简出,诚心礼佛。
五年前云逸大闹颖上,母后竭力抵抗,凤躯已有耗损。
彻底拔出魏然这颗毒瘤后,母后愈发虚弱。
他们数次求见,皆被其拒之门外。
萧风再起,无数落叶纷飞,致使树影晃荡间斑驳婆娑。
“李姨父,“梁弯弯端起一碗鲫鱼汤,啜饮了两口,这才含笑,朝垂立身后的李久长意有所指道,“弯弯适才若听觉无差,小姑姑似乎已……迫不及待出嫁?”
李久长垂静默眸片刻,一本正经颔首:“不错。”
“噗嗤……”
沉闷低压的气氛再次活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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