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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根木桩构成了国境线。
它们互相敌视着,面对面立着,象征着东西两个世界。
其中一支满身黑白相间的油漆,就象治安岗亭,岗亭顶上钉着一支猫头鹰,它展开双翅,用爪子紧抓木桩,钩嘴前伸,凶恶的目光直逼前方,摆开一副就要向前猛扑啄食猎物的架式。
对面的那根木桩距它仅六步之遥。
这根木桩是一根粗大的被削了皮的橡木,木桩顶端有一个铁牌,绘有锤子和镰刀,另一头则深埋在地下。
虽然两根柱子都立在平坦的地上,虽然它们只相距六步,却没人敢冒死的危险去跨过这两根木桩之间,确切地说是两个世界之间的深渊。
这是国境线。
从黑海到北极到北冰洋,这数千公里的国境线上竖立着无数个头顶绘有锤子和镰刀的铁牌的木桩,它们是共和国坚不可破的无声的哨兵防线。
这根钉着猛兽的木桩便是苏维埃乌克兰与地主的波兰之间分界线的开始。
不起眼的别列兹多夫镇就位于这偏远而又荒凉的地区。
小镇与国境线相距十公里,波兰的科列茨镇就在对面。
斯拉武塔镇与阿纳波利镇之间是边防军某营的防区。
这许多根界桩,在雪原上蜿蜓前行,穿过丛林,落下山谷,又爬上山峰,直达河边,它们在高处注视着对面异国被白雪覆盖着的空旷的原野。
天非常冷,地也被厚厚的雪盖着,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一名魁梧的红军战士,头顶盔形帽,从顶着锤子和镰刀的界桩那里,有力地迈着大步,巡视着自己管辖的地段。
他身着缀有绿领章的灰色军大衣,外面套着羊皮外套,双手戴着羊皮手套,脚上穿着毡布靴。
那羊皮外套直拖到脚跟儿,尽管天寒地冻,也丝毫侵犯不了这位红军战士。
他肩披步枪,沿着小路巡逻,所过之处衣服的下摆在地上的积雪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他抽着自己卷的莫合烟,津津有味,自得其乐。
在这片空旷的雪原上,每隔一公里就有一位苏联的边防哨兵。
而另一边的波兰,每一至两公里之间有一个哨兵。
有个波兰兵脚穿劣质的半高筒皮靴,身着灰色的军衣裤,外面套一件黑色大衣,大衣上钉着两排闪亮的扣子。
他沿着自己巡逻的路线朝红军战士这边走来。
他头戴一顶四角军帽,军帽上缀着一头巨鹰,肩章上、领章上也都缀着这样的鹰,这些鹰使人在刺骨的寒风中感到更加寒冷。
这波兰兵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双耳,一边走还一边不忘让两个脚后跟儿相互磕碰着,他的双手戴着一副薄手套,显然已经冻得麻木了。
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一停下,他就可能冻僵了。
他不停地走着,还不时跑上几步。
两位哨兵相遇了。
这时,波兰兵突然转了过来,与苏维埃哨兵并排走着。
在国际法上,边界哨兵是不能交谈的。
但在这片一公里外才有人的空旷的雪原上,又有谁知道他们到底是这样不作声地走着,还是已经违背了国际法呢?
风把苏维埃那边莫合烟的烟草香味吹到了波兰那边,那诱人的香味勾起了波兰哨兵的烟瘾,可是他偏偏把火柴落在了兵营里。
在波兰的这段边防线上,那班长或者中尉经常会带着骑兵巡逻队从山后突然出现,他们是来巡查哨兵是否守着自己的岗位的。
但是这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天上也没落下一片雪花。
“同志,借火用一下。”
波兰哨兵用波兰语说着,他已经破坏了神圣的国际法。
他把带有刺刀的法式连射步枪向身后一甩,然后用已经冻僵了的手从大衣兜里费力地掏出一包劣等卷烟。
红军听见了波兰哨兵在请求着什么,但是边防军条令上规定,边防哨兵在岗位上是不能和境外的任何人交谈的,再说他也压根儿没听清那波兰人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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