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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宁刚把门栓拉开,桂平一头就撞进来了,拽了他的袖子就往外走。
“我哥喝多了,把我爹打了,我们摁不住他!
你快来看看!”
听着桂平这炸裂的叙述,付宁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桂康把自己爸爸给打了?!
不用搁现在,搁在一百年以后也是大不孝啊!
他对着追出了堂屋的吴树丰挥了挥手,“没事儿,你把错题改了。”
这舅舅家里的事儿,外人就不能掺和了,怕富海脸上不好看。
然后兄弟两个闷着头往家跑,春天的京城风多,加上脚底下这三尺煤灰路,一出门就跟进了香炉一样,别说五米之外不见人影了,眼睛都睁不开,更不能说话,一张嘴就吃一口沙子。
付宁用衣袖挡住口鼻,跟在桂平后面一路疾走,刚拐进富海家的胡同,就看见几扇门后面都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全都瞄着舅舅家看热闹呢。
等到在大门口站定,还没等他抬手敲门,里面就传来了“咣”
的一声,然后就是稀里哗啦瓷器碎裂的声音。
跟在他身后的桂平,一下就把门推开了,“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快进去看看吧!”
一进门,付宁就把大门反手给插上了,家丑还是就捂在家里吧。
院子里扔着摔碎的花盆,满地都是陶片、花土,还有带着根儿的兰花、刚谢了的迎春花。
屋檐底下那个鸟笼子现在也歪歪斜斜的躺在台阶上,舅舅最得意的那只小黄鸟躺在里面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儿。
堂屋里现在还在叮铃哐啷的响,付宁推门一看,上次他来的时候摆在正中间的条案、八仙桌和圈椅,现在都被砸烂了,在地上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
桂康现在在西半间里摔摔打打,桌子上的笔墨都扔得哪儿都是,墙上挂的画都被拽下来,撕破了。
西半间门口站着舅妈,张着双手拦着桂康,不让他出来。
舅舅富海躺在东半间的门口,脸上都是血,一动不动,二姐正艰难的拖着他,想要进屋去。
付宁一看这个阵势,心里直打突,可是来都来了。
“桂平,帮着你姐把人先抬屋里去!
把门插好了!”
然后他壮着胆子从地上捡了条桌子腿儿,走到舅妈身边,一股酒气熏得他一皱眉,这是喝了多少啊?!
“表哥!
这是家里!
可不兴这么祸祸啊!”
桂康跟没听见一样,手上还在找东西摔,靠墙放着的那个放字画的大缸都砸破了,嘴里还在念叨着:“圣躬违和?!
他凭什么违和?!
他干什么这个时候违和?!”
眼看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舅妈挥着胳膊就冲上去了,“这孩子,可不敢胡说啊!
这是大不敬啊!”
付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是“圣躬违和”
他听见了,这是说光绪?
不能让他嚷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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