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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腼腆的低下头,羞涩不已,颔首道:“好。”
声音又轻又细,跟他的性子一般安静温柔,静默无语。
他跟庄子里的其他孩子不同,无父无母是她从外面捡回来的。
那一日,她上山采药路过山脚下的一处农庄,本想着去借宿一晚,谁晓得一走近才发现是座空村,半个人也无,正当要离开之际路过一间农舍,听到了一阵响声,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走近推开门一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从破旧不堪的床上滚了下来,瞧着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清嘉心知不妙赶紧将他抱到床上,一看他面上潮红,伸手一探,温度高的吓人,原是发了高烧了。
清嘉给他退烧熬药,照顾了一宿,见他醒来问了些情况,这才知道这座村子废弃已久,他也不过是流浪至此,淋了点雨便病倒在此处了。
再细问年龄性命,户籍父母,均是语焉不详,只说有记忆开始身边就没个亲人,小的时候便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各处流浪,若是在城中遇到好心人便施舍点粥饭,若是在城外便寻些蔬果饱腹,曾经也有一对未有生育的夫妇短暂收留过他,但没两年那对夫妇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便又将他抛弃,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活过来了的。
清嘉听闻他身世凄凉,孤苦无依,这半大的孩子若是在太平盛世还好,但在这样的烽火乱世没人照料定然是活不了的,这边将他带了回去,同那些孩子一起读书。
“你可还记得你的名字?”
孩子望着她,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以前他们叫我小安,但后来又不许我这样称呼自己了。”
清嘉听了内心酸涩,望着满山的火红的枫叶,呢喃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蹲下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以后,你就叫做丰竟染,可好?”
孩子懵懵懂懂,只觉得眼前的笑容既温柔又美丽,不觉点点头:“好。”
清嘉牵了他的手将他带了回去,如今小半年已经过去了,孩子对她十分的依赖和亲近,有什么好的总想着给她留着。
有些时候她望着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心中的浮躁和焦虑也就慢慢的淡了下来,终归,这里有那么多的人需要她。
只是,清嘉没想到的是她赶鸭子上架的无奈之举,后来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教的这批学生里还真的出了些非凡人物。
一代文豪丰竟染,书画大家浦元庆,国手孙华,后世名医王留,这些都是后来响当当的大人物,随便哪个都是当代大家,座下门生无数,声望极高。
但尽管如此却均在幼时都受了清嘉的恩惠,后来见了人也都十分尊敬的叫上一声老师,每逢生辰,必当备下重礼前来拜望,一时也传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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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这边混的风生水起,陈巘却在当初离了华都之后,沙场征战,生死两茫。
那时他在军中的地位已稳,一年前率军灭了夷族之后,班师回朝,威武将军便领了爵位,得了闲职,军中的所有一切都由陈巘顺利接手。
这时,他仍然没能在华都久留,虽然西北已定,但东南情势危急,朝廷连年征讨却始终摩擦不断,彼此纠缠已久,后来已经是疲于奔命,万般头疼。
往年双方都是在拉锯之中互相对峙,但这次海寇却一反常态大举进攻陆上城池,情况危急,不得已陈巘再度领军出征,支援东南,华都建好的将军府那是一天都没住过。
后来好在东南海寇出了内乱,这才给了严军喘息之机,双方签订合约,虽彼此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和平,但却都默认了这样的妥协。
毕竟,严朝尚有内乱叛军割据,东南都打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不急于一时,陈巘这刚打退了第一波海寇的进攻,正准备一往直前的时候,双方议和,他再度班师回朝。
一月的奔波劳累,他终是到了御赐的府邸之前。
管家早已等候多时,家中的奴仆丫鬟也一应俱在,见他下马均恭敬道:“恭迎将军回府。”
陈巘站在这座豪华堂皇的将军府前,唇角一勾,这里的一切是何其的熟悉啊。
在不足百米之外的对面就是原靖国公府,他自幼长大的地方,如今他终究还是回来了,只是一切恍然如梦,心中却落落寡欢。
为何如此?
如今他终是功成名就,载誉而归了不是吗?
怎么,心中还是空荡的厉害,一点都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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