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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扬忙说:“驸马笑话了,小道出家之人,说什么出将入相。”
梅殷欲言又止,握了握他手,压低嗓音说:“过几日,我请你来驸马府一叙。”
说完告辞去了。
乐之扬上了轿子,但见席应真闭合双眼,仿佛入睡。
轿子行了一程,不久到了阳明观。
乐之扬心中有鬼,扶席应真进入云房,便要退出,忽听老道开口说道:“先别走,把门关上。”
乐之扬只好关门,席应真张眼说道:“小子,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入宫。
而今你越陷越深,不但抛不下与微儿的孽缘,更加陷入了皇权之争。
方今天下,是非最多的地方无过于东宫,最难侍候无过于太子。”
“我有什么法子?”
乐之扬苦着脸说,“若不回答,就要挨棍子。”
“换了是我,宁可挨一顿棍子。”
席应真白他一眼,“总比进了东宫掉脑袋强。”
乐之扬说:“我看这个太孙不像是凶恶之人。”
“太孙倒没什么,朱元璋的官儿可不好当。
这些年多少人抄家灭族,李善长、胡惟庸、蓝玉三大案,大小官吏死了数万。
我谨守道家冲退之道,一不插足权位之争,二不交通贵戚勋臣,方能苟延残命,存活至今。
你这孩子,聪明有余,谨慎不足,落到这是非场中,可又如何是好?”
乐之扬心想:席道长平时还算洒脱,怎么一遇上朱元璋,立刻变得畏畏缩缩,一点儿也不爽快。
当下笑嘻嘻说道:“朱元璋不是慧眼识人吗?他让我做太孙的伴读,可见他很有眼光。”
席应真看着他,白眉连连挑动,冷笑说:“别当我不知道你的鬼心眼儿,你以为进了东宫,就有机会见到宝辉,对不对?”
乐之扬叫他揭穿心思,面皮微微发热。
只听席应真又说:“朱元璋的眼光,足以看出你的聪明,但凭这点儿小聪明,你还做不了东宫的伴读。
太孙信任儒生、柔弱不武,打仗用兵非其所长。
朱元璋时日无多,求全责备,当众教训太孙,未免有失偏激。
他的见识胜过太孙,那是理所当然的,而你卖弄聪明,对策压倒太孙,大大折损了太孙的皇威,其他皇孙见了,一定心生轻视。
朱元璋连提三条奏章,本想你对答失策,借故严惩,好为太孙立威,但你运气太好,前后均无大错。
事不过三,朱元璋再如纠缠,未免无趣,索性把你送到东宫,一旦成为太孙的臣属,你的聪明就成了太孙的聪明。
哼,黄子澄迂腐书生,哪儿又明白这样的道理?”
乐之扬听出一身冷汗,老皇帝谈笑之间,竟有这么多心机,自己只顾胡说八道,压根儿不知道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到这儿,迟疑道:“我得罪了太孙,进了东宫,他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太孙有容人之量,纵然留难,也不要命。”
席应真顿了顿,“怕只怕朱元璋有了成见,借故向你发难,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乐之扬听得心惊,可转念一想,事已至此,想也无用,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朱元璋纵有恶意,自己也不会坐以待毙。
想到这儿,乐之扬面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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