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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远——之……”
听闻男子道出这三字的一刻,靳清冽直觉脑中犹如五雷轰顶。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身影就是自己数月以来一直苦苦寻觅的男子,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此时此刻以这种突兀的方式与自己的父亲相见,即使在心底她宁死不愿承认他是她的父亲。
闻名不如见面,她的父亲也是令她每每念及均会横眉冷对的仇敌,毁了她母亲一生的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多年以来积郁在内心的悲切怨愤于顷刻之间充斥在靳清冽的心头。
“靳远之……”
靳清冽的肩头不住颤抖,她在齿间默默重复着男子的姓名,如热血般挥洒的清泪再次盈满赤红的眼眶。
靳远之虽救了江陵,可他仍旧是她的仇人。
靳清冽要为含恨而逝的母亲报仇!
对待仇敌兵刃相向,这便不算大逆不道。
皎白的光,冰冷的剑,月色下的少女周身剑气四溢,一柄软剑如银蛇狂舞般绝尘奔逸。
伟岸的人,风霜的脸,秋风中的男子沉眉凝眸伫立,一身清躯似老僧入定状不起涟漪。
电光火石之间,自少女掌中飞泻千里的凛冽的剑芒瞬间即要贯穿靳远之的心脏。
靳清冽一剑猛然刺出,剑尖却又在靳远之前胸半寸遏然停滞。
她最终还是无法下手,眼前的男人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自小无限渴望的父爱正在毫无节制地玩弄她的情感,混淆她的思想,扼杀她的恨意。
“你……为什么不躲?”
靳清冽仍举着剑,可她的声音已开始不由自主地悸颤,泪水放肆滑过脸颊的同时,竟渐渐融化了她面上的易容,少女百感交集的纠结俏面在月光中若隐若现。
靳远之的命门犹在剑尖近前,他凝重的眼眸静静望着靳清冽的面庞,声音幽长深远:“看见你的剑,我便想到了一个人。
你的剑,同样由我所铸。”
“我的剑?”
靳清冽激荡的心绪再难平复,执剑的手同样开始不断颤抖。
垂首望向自己手中的软剑,母亲的音容再次浮现脑海。
这是点苍女侠玉飞天虞楚慈的剑,虞楚慈是靳清冽的母亲。
母亲的剑,如今成了她的剑。
然而母亲从不曾向她念及此剑的来历,时至今日她方才得知,原来母亲的剑竟然也为靳远之所铸。
手中的剑,是靳远之对母亲的馈赠。
靳清冽即刻明白了母亲生前的良苦用心,如若母亲告知自己这攻无不克的软剑的来历,自己定然不会接受仇人的物品。
可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竟已使用了这柄利剑将近十几年。
仇恨,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悲切的仇恨。
长久以来,母亲对靳远之从无凄情的怨怼。
“你的剑,从何而来?”
靳远之的身躯仍旧一动不动,须臾之前,他也曾问过靳清冽同样的问题。
靳清冽的掌心渗出了凄凉的汗水,她在不自觉间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剑柄处的印痕亦因母女二人多年汗水的浸润而异常光滑细腻。
一腔悲意哽咽在喉,剑芒倏然乱坠晚风,靳清冽缓缓垂下了执剑的手臂:“这是我母亲的剑。”
“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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