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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眼几乎看不见东西了,不过他自己习惯下来倒看不出什么影响,只是不喜欢亮的地方。
裴欢上楼,看见他正在喂黑子,随口和他说:“听说今年照规矩还有家宴,市里的车基本都不往兰坊那边开了。”
他“嗯”
了一声,把白鼠扔进黑子的养殖箱里,口气平淡地提了一句:“刚才蒋维成来过。”
裴欢愣了,回身看他:“他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来看看你,不过你没在,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裴欢顺着二楼挑空的栏杆往下看,厅里的桌子上什么也没有,连套茶具也没拿,更别提点心了,他这种态度,蒋维成显然不可能留下等,她只好说:“你是主人,总得招待一下客人吧。”
华绍亭的口气理所应当:“我从不招待人。”
裴欢无奈了,推他去洗手:“臭毛病!”
傍晚的时候,裴欢准备出门去接笙笙回家,推开门却发现院门口停了一辆车,正在奇怪,就看见陈屿下来要往里走。
陈屿如今也不一样了,他比陈峰小几岁,陈峰在的时候他总是跟在他身后,什么也不操心,如今敬兰会压在他身上,这才几个月,人就沉稳多了。
他看到裴欢还是很恭敬地喊了一声:“夫人。”
裴欢笑了:“你现在是会长,我受不起。”
他送来一堆过节的东西,非要塞给裴欢,又和她说:“我赶在家宴之前过来……习惯了,中秋一定要先来看看华先生,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举家团圆的日子,裴欢不好驳他的面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进去了。
华绍亭正对着桌子,仔仔细细地看两块其貌不扬的石头。
陈屿一看就想起过去,华先生过生日的时候,他也傻呵呵地带了一块赌石,还非让他看。
当时华先生就劝他别开了,陈屿非不信邪,事后证明自己那眼光果然不行,大价钱买回来的,只开出一堆水沫子。
如今,他站在华绍亭身后轻声问了一句:“先生自己收回来的?”
华绍亭听见家里来人了,但一直不回头,直到陈屿说话他也不转身看他,只点点头:“闲着没事,玩而已。”
陈屿本来端着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可他一见到华绍亭,瞬间就变回当年那个傻小子,手足无措,絮絮叨叨想和他说话,但华绍亭一直沉默。
陈屿只好自己找话题说:“我觉得左边这块有戏。”
华绍亭扫了他一眼,啪地把左边的石头翻过来,原来上边已经开过一个小窗,一看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料子。
陈屿更尴尬了,站都要站不住。
裴欢倒了两杯茶过来缓解气氛,笑笑说:“今天家宴事情多,多谢会长还能想起我们。”
说完就抱歉地解释,着急往门外走,“我先去把笙笙接回来,估计校车都到了。”
他们一家人完全接受了现在的生活,亲自送孩子上学,做饭,看店,一起过节……费心甚小,平静到极致,这是和兰坊完全不同的世界。
甚至他们从未有过婚约,从没有承诺,却能陪伴彼此直到白首。
这是人世间最极致的感情。
陈屿有些感慨,拿着那杯茶一时无话,眼看华绍亭正往窗边走,他也跟过去。
华绍亭把窗帘拉开一点,外边天快黑了,他盯着窗外似乎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头,总算肯对着陈屿说:“你回去吧。”
“华先生。”
陈屿沉下声音急切地说,“先生一定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我已经明白了,我坐不住那把椅子,如果先生有心……”
华绍亭笑了,他这一笑倒和以前不太一样,也许是海棠阁的气氛总让人不舒服,也许是他如今什么都看开了,他现在笑得真心实意。
他拍了拍陈屿说:“我没有那个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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