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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无常鬼还会遭天谴?”
&esp;&esp;“那当然了,天谴这东西就是用来约束妖魔鬼怪的,你见过哪个人真遭过现世报?”
解见鸦将燃着的烟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一圈,斜眼瞥向李雨升,李雨升本就因为这些天的遭遇郁闷,听得解见鸦都这么说,更是愤懑难平,不由脱口道:“你掌管惩恶,要是我和你说我知道哪儿有人在作恶,你会过去收了那些恶人吗?”
&esp;&esp;“会啊,但是——小李生,倘若那些恶人精通阴阳之道,找了无辜之人的八字来替换魂魄代他去死呢?倘若他养了道士、反倒力能擎天将我驱逐呢?不怕报应的人自然有不惧鬼神的道理和法子。”
&esp;&esp;“……就是说上天入地,谁都奈何不了他们了?!”
&esp;&esp;李雨升的声音打起来一些,明显带着怒意,解见鸦将头枕在臂弯间,眼睛看着李雨升,轻笑出声来:“你看看你的老相好,他遇到这些事也激动吗?再看看小扶应、小信,再看看我……小李生啊小李生,你还是活得太短,见得太少,没遭遇过成百上千件无能为力的事情,还没麻木还没习惯呢。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esp;&esp;解见鸦说得固然悲哀,却也是事实,李雨升心里再梗着也知道这些比狗屁还不如的道理,他低着头紧抿着唇,沉默了很长一阵,才换了话题,问道:“来娣……以后怎么样?”
&esp;&esp;解见鸦笑了笑:“已经被扶应带走了,没来得及和她道别,是不是还挺遗憾的?”
&esp;&esp;说一个我听听
&esp;&esp;李雨升确实没想到女鬼童的事这么快就风卷残云般扫了尾,不由得愣了愣,脱口道:“以后我就见不到她了?”
&esp;&esp;“怎么,你还挺想见到她啊?”
&esp;&esp;解见鸦说完话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雨升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问错了话,憋着不再开口,直等到解见鸦笑够了,伸出那写满了咒文的手,抬着拍了拍李雨升的肩膀:“要是扶应没安排来娣投胎,说不定你还能再见见。
不过嘛,小扶应最近……”
&esp;&esp;解见鸦一句话没说完就没了下文,李雨升听着疑惑,却也没心思再问,他思量了一会儿,看向解见鸦,算是慎重地开口问道:“鹿明烛是怎么变成鬾的?”
&esp;&esp;“从娘胎里就用特殊的方法养着,养到一定岁数再用特殊的方法弄死,就这么简单。”
解见鸦混不在乎地笑了笑,歪头凑向李雨升:“怎么,想给你的老相好报仇啊?”
&esp;&esp;“我能有给他报仇的本事?”
李雨升冷笑一声,想起鹿明烛说自己早就活够了,不由得攥紧拳头。
“让他遭这罪是为什么?”
&esp;&esp;“人因欲望作恶,谁知道那时候一时兴起的欲望又是为了什么,再说了,他出生的那时候,更是拿下等人的人命看得比能干活能卖钱的畜生更轻贱的时候。”
解见鸦说得十分无所谓,更显得听得人万般无力,她回过头看了一会儿李雨升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饶有兴味地笑了笑,“不聊了,追漫时间到噜,我还答应今晚要给亲友画她的oc呢,忙得很忙得很~”
&esp;&esp;李雨升听不懂解见鸦又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已经被解见鸦一把推开,眼看着传说中勾魂索命的黑无常哼着小曲儿趿拉着拖鞋,一步三晃溜溜达达地朝客厅去,“嗨哟”
一声跳到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窝下了。
&esp;&esp;解见鸦那边已经按开了电视,明显是不打算再闲聊了,李雨升在小露台兀自站着出了会儿神,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下楼去。
&esp;&esp;他才一下楼,正赶上鹿明烛打开房门走出来,一双眼睛灰蒙蒙的泛着银光,明明看不出有瞳孔焦距,却一下子就定在了李雨升的身上。
&esp;&esp;鹿明烛这个样子的时候,不知道是否有心理作用的缘故,李雨升总是觉得有些骇人,被看着觉得后脊梁毛茸茸的,必须得伸出手摸到鹿明烛的身上确实是个实体的才能消解。
&esp;&esp;他赶忙加快脚步朝鹿明烛走过去,不过就几步路的工夫,鹿明烛眼中的灰雾已然层层散去,朝着李雨升迎上来。
&esp;&esp;“已经找到头颅的位置了,我怕迟则生变,现在过去可以吗?”
&esp;&esp;“可以,当然可以,兵贵神速,这是你的事儿当然由着你来。”
李雨升忙不迭对鹿明烛一点头,鹿明烛也略略颔首,伸手托住了李雨升左手的手腕,掏出一条好多颗红珠子配着一颗金珠一颗黑珠的手链来,套在了李雨升的手上。
&esp;&esp;“朱砂串,有纯金压胜,这一颗是我的头发和血,辟邪护身可能不如旁人有用,但是一旦进入鬼梦,能保你找到我。”
&esp;&esp;“谢谢我的小美人儿,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回头可得好好想想怎么给你回礼。”
李雨升抬起手腕来,笑着仔细打量了一番,鹿明烛轻声说了句“不用”
,转身回自己的房间里取了一个斜挎的布包出来。
&esp;&esp;李雨升将鹿明烛的布包接过,发现竟然还有点分量,沉甸甸地背在身上,随鹿明烛一起穿过因为电视节目和解见鸦的吱哇喊叫而满是噪音的客厅。
&esp;&esp;沙发上再也不会有那个蓬头垢面、乱叫吓人的小小身影,李雨升站在门口,等着鹿明烛叫车的工夫,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慢慢地、轻轻地阖起了门。
&esp;&esp;后半夜的路面上有些水雾,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时候下过小雨,还只是昼夜温差。
鹿明烛毕竟不能真的把车打到抛尸的荒郊野外去,两个人在最近的长途车站下了车,李雨升吃了一碗热汤面暖身子,之后一起朝着女尸头颅所在的大致位置步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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