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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默不出声了。
芷楠停顿了一会儿说他以后就没有再找吗?
男人摇了摇头说我们曾经为他操劳过这个事情,可是他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他说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他的心里只有我的母亲,并且死后还可以跟母亲聚首,要是再找别的女人的话,到了死后上了天堂他们就会纠缠不清的,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芷楠说他真是太伟大了,不管什么方面都替我们树立榜样。
男人说只是他给自己的时间太少了,他不该走得这样早。
芷楠心有感触地说是啊,我们都没有想到他会走,前一段时间他们还一直探讨动迁的事情呢,他还说自己回家休养去了,没有想到他却……
说到这里芷楠说不下去了。
男人也哽咽了,他用手擦了擦眼睛说,他走了也放心不下这里,这里才是他的家,他太爱这份事业了。
芷楠说他一直担心丝网被改制,或者动迁以后变了味,其实,这块地方我们还是可以保留下来的,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他走得太仓促了。
男人一开始有点惊讶,继而平静地说人员都搬走了,留下个空壳有什么用呢?就像一个人,五脏六腑都被摘掉了,躯壳又能够保存多久,他是看不到保存的希望后才决定走的。
平时,他的口袋里都装着救心丸,可是今天他的口袋里却是空的,我知道他是决意要走了。
芷楠的眼前一片模糊,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收拾好东西就走了,走的时候只带走了那个相镜。
楼道里沉闷的声音越来越远了,芷楠的心却一点点地沉重起来。
她关上了社长办公室的门,走到楼道的尽头,在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后面的那个小花园,那个松抱槐下的躺椅。
有的时候她就是在那里跟楼下的老社长打个招呼,告诉他吃午饭的时间到了,要不要她帮他带一份饭过来。
他会仰头望着她,说好啊。
可是,今天,楼下的躺椅上却空寂一片,就连下面的地面几乎也是寂寞的,但是,树上的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却落了一地,清洁工不是早晨刚刚扫过吗?怎么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叶子就落了一地?
芷楠愕然地想到,万物有灵呀!
跟树呆久了,树也会对人产生感情的,何况人呢?
芷楠正在望着下面的叶子出神,小邓走了过来,说楠姐一个人又发呆了?
芷楠打了个冷颤,回头看了小邓一眼,说饭吃过了?
小邓说都什么时间了还不吃饭?你还没有吃呢?
芷楠叹了口气,说肚子一点儿也不觉得饿。
小邓说那都是因为你思虑过重,心里有事情堵着。
芷楠说现在社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能够轻松吗?
小邓说人死不能够复活,把心放开,让死者也早早地安息。
芷楠说是啊,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到那个人没有了,才知道失去得太多。
小邓说说文学的就是多情善感,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何况还有心脏病?
芷楠说他原本可以不死的。
小邓说怎么讲?
芷楠说他今天的口袋里是空的,平时他都装着药的。
小邓说那看来他是故意的了。
芷楠咬着牙齿,痛苦地点了点头。
小邓说这老人的心理也实在是太难捉摸了,不就是挪动一下地方嘛,至于把自己的老命赔上?
芷楠说这就是他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我们有时候还巴不得挪动一下呢?
小邓说就是嘛,每天一走进丝网就像是走进一活棺材似得,光是走那个楼梯就够让人心里翻腾的了,吱吱呀呀的,真让人受不了。
芷楠说习惯了就好了。
小邓说习惯这样的环境我有病呀?芷楠说那是你对它还没有感情?老社长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声音,所以他把生命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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