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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工部右侍郎钱普急着要见您。”
“他人在哪儿?”
“就在大门口,”
游七回答,“老爷不发话,守门军士不肯放他进来。”
“他有什么事?”
“瞧他那副神态,猴儿巴急的,好像有什么重大事情要禀报。”
“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见他。”
冯保一旁插话。
“为何不能见?”
张居正问。
“你这副样子见人,不是走漏消息吗?”
冯保说着提醒道,“张先生,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的病容。”
“可是,钱普有急事。”
张居正答。
“反正该说的话咱都说了,该怎么做,还是张先生你自己决断。”
冯保说罢拱手告辞而去。
张居正听着冯保下楼的脚步声,想一想,觉得他言之有理,自己断不能躺在病床上见人,遂让游七扶他起来,两位侍女忙碌着给他穿戴梳洗,将他扶到楼下的客厅。
张居正因大便口掉了一小节肠子出来,且时时在渗血,坐下来生痛生痛,侍女便在他坐着的绣榻上垫了又厚又软的褥子,即使这样,张居正坐上去仍然如同针扎。
钱普在游七的引领下,急匆匆走进了山翁听雨楼的客厅,在进门前这段路上,游七一再叮嘱他,禀告事情要言简意赅,说完就走,万不可耽误首辅休息。
听到这话钱普心下一咯噔,猜想首辅一定病得不轻。
却说张居正病重卧床不起的消息,在京城已是广为传布,但究竟病得如何,却谁也说不清楚。
自万历六年钱普从真定府知府任上升调进京任工部右侍郎后,他就一直得到张居正的赏识,并成为张大学士府的常客。
即便这样,这次首辅患病,他依然打探不出真实情况,几次登门都被婉拒。
此情之下,钱普就禁不住瞎猜疑,这回总算让他逮着机会,能够当面一探虚实了。
一走进山翁听雨楼的客厅,见首辅袍服加身衣冠整洁坐在绣榻上,完全不像是重病在身的人,钱普顿时心下一宽,忙迎面磕下头去,唱喏道:
“工部右侍郎钱普觐见首辅大人。”
“坐起来说话,”
张居正刚啜过参汤,说话有了中气,“你有何急事?”
钱普听这声音,越发相信首辅没有得什么大病。
他坐到首辅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按着膝盖头,本想奏事,话一出口却又变了题目:
“卑职听说首辅大人尊体欠安,心下一直不踏实,曾到府上探视数次,都进不了门。”
“不单是你,多少公卿大员想来看望,都被我挡了。”
张居正扯着力气说话感到吃亏,又催促道,“你有何要紧事,赶快说。”
“是这样,”
钱普感到张居正的眼光犀利一如往日,故不敢看,只勾着头言道,“今天早上,卑职刚到衙门点卯,皇上就差内廷供用库的管事牌子赵福跑来找我。”
“找你干什么?”
“传达皇上旨意,要急速去云南购黄铜两万斤,以做大内铸钱之用。”
“什么?”
张居正突然一个挺身,由于使劲,屁股下大便口便如撕裂一般疼痛,他咬着牙忍住,盯着钱普目光如电,厉声问道,“内廷要铸钱?”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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