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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esp;&esp;像一尊长在溶洞口的顽石，他任由黑暗里的一双——也许是十双、百双，随便几双眼睛，密不透风地盯着他的脊背。

&esp;&esp;他侧耳倾听，不起波澜，几乎是耐心地等待着这场蹩脚噩梦继续，等着那些熟悉的、欺骗的、呼唤名字的声音再次响起——

&esp;&esp;滴答，滴答。

&esp;&esp;水声起先是零落的几滴，而后连续成片，淅淅沥沥。

&esp;&esp;艾格睁开眼睛。

&esp;&esp;随后他反应过来，下雨了。

&esp;&esp;“艾格，你醒了？”

背后角落里传来声音。

&esp;&esp;“……什么时候了？”

&esp;&esp;“很晚了，我出去了一趟，天早黑了，外面在下雨。”

&esp;&esp;周围只剩下了伊登一人。

舱室封闭得像个潮湿洞穴，油灯把所有孤零零的影子打上墙壁。

&esp;&esp;明明睡前还是晴空万里，海上天气变换得毫无道理。

&esp;&esp;艾格撑起脑袋，静坐了一会儿，等到寒冷使眼睛清醒，才咽下最后一个呵欠，踩上木箱，翻身下了吊床。

&esp;&esp;伊登跟了过来，抬头看着那不停漏水的通风口。

&esp;&esp;“你要先吃点什么吗？然后我们再去值夜岗，雨衣被凯里他们拿走了，现在还没回来，他们可能去底舱喝酒了。”

&esp;&esp;他语气犹疑。

&esp;&esp;“这么大的雨，水舱门外又没有挡雨的地方……我们总不能……总不能待在人鱼的舱室里吧。

要不我们再等等，看看雨会不会停。”

&esp;&esp;雨看起来不会停。

&esp;&esp;突来的夜雨让水手们晚上不得消停，甲板上都是来往的灯光，船帆兜满了风，轮舵声与呼喊依次破碎在风雨里。

&esp;&esp;他们随便吃了点面包，喝了点水，穿好衣服来到储水舱门口，发现门前空无一人。

&esp;&esp;窗口没有灯光，本该等待换岗的船员也不在门内，或许不想进那扇门后躲雨，所以擅离职守，在这风雨天气，控帆掌舵才是整艘船最要紧的事情。

&esp;&esp;寒风裹挟着雨水拍上门窗，松软发褐的木门已经被水浸成了黑色，比起门外站岗，很明显进门才是明智的选择。

&esp;&esp;艾格感到雨水顺着脖子一道道地滑进衣领，才记起焦油外套后面有一个连衣帽兜。

&esp;&esp;往船尾看了看，厨舱还亮着灯，他对之前那一颗沙果的味道耿耿于怀，带上帽子，去厨舱再次顺了一把沙果塞进兜里，才嚼着一颗果子回到储水舱门前。

&esp;&esp;打开舱门的时候，艾格感到呼吸一阵泛凉。

&esp;&esp;水汽涌来，浓郁更甚甲板雨夜，潮湿之感瞬间浸透衣物。

&esp;&esp;背后煤油灯颤抖着伸出，微光让舱室里的影子一一清晰。

&esp;&esp;有道影子随着推门声微微动了动，刚刚摘完帽子的艾格脚步一停……人鱼不在池中。

&esp;&esp;那个湿发长垂、腰腹修长的身形静坐在黑暗里，手臂撑着地面，鱼尾垂落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