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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老无法了,只得挥袖兜回几颗珠玉开始测算起来。
他咬破手指在撕下的衣袖上奋笔疾书,泛着蓝光的珠玉在他的身边滴溜溜的打着转。
失去了支撑的客栈终于得以追随后土的召唤,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它化为混有花白纸片的泥流,急速奔涌向无名和泥胚。
“哈哈哈哈——万千年的积累——由宝物铸就的客栈——该有的都有了——”
得获助力的后土狂喜不已。
他大张着双臂,猎猎的狂风灌满了他的衣袍,挂满泥鞘的长发随风起舞,更衬得他那不对称的脸触目惊心。
“现在只差一样——青衣——”
说罢他举起右手,并拢的双指微微一动,隐藏于地下的某物似有回应的动弹起来。
那种清晰的震感十分浅,仿佛就隔着地皮,震得立于其上的妖怪和凡人皆都麻了脚。
看着那不断隆起裂开的土包,所有人都以为那即将冲出地面的家伙会是后土的手下。
不是胡嵇,便是账房先生。
抓瞎的门徒们自然也是如此猜测的,是以当费老惊疑不定地低呼“成了”
之时,他们便紧张地凑了过去问道:“师父,你可算出来的是谁?”
费老轻舒一口气,然后收敛神情道:“不必慌了,是友非敌——”
说时慢那时快,不等费老言毕,来者便已经破土而出了。
群妖但见一蓬乌压压的东西自地下喷涌而出,未及升至半空,它便轰然分作几股散了开来。
后土的神情霎时变了,因为他发觉那并非是账房先生的头发,而是季厘国人独有的囚妖索。
伴随着锁链的消失,隐于其内的青衣终于得以显现。
熟识她的人只需一眼便可看出她的模样有些变了。
她不知何时披上了条缥缈的红纱,又用白玉簪松松的挽着头发,将落未落的几缕青丝就如步摇的坠子一般随风轻荡于她的肩头。
即便她抬臂以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大半的容颜,但流露在外的那双美目却泛着盈盈的微光,眉心那抹朱印更是娇羞妩媚至际,看得一干未解风情的门徒们差点软了腰。
但那抹勾人的波光转瞬即逝,不等门徒们平息肺腑内激荡的情绪,她的眼神便骤然一变,进而迸出如有实质的怨愤阴森,冻得他们霎时就从火山跌入冰窟,一个个都忍不住打起哆嗦来。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方才看见了她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灯笼。
那灯笼通透如薄纱,细腻非常的灯面上绘了一个白衣美人。
那美人长发飘飞,又高举了一只纤纤细手,正折腰做着旋舞的姿势,看起来眼熟的很。
这下子他们可算明白过来了,敢情他们看见的并非只有青衣,还有一个厉鬼。
从惊诧恢复过来的后土一动不动地立在石墙上,就那样冷静自持地看着青衣突然动作了。
她猛然抬起提着灯笼的右臂,改以右袖代替左袖遮掩容颜。
美人灯的穗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弯月,大量黑发如烟般从灯笼里升腾而出,并气势汹汹地朝后土袭去。
与此同时,她那引妖发狂的血气也跟着飘散而出部分来。
妖怪们顿时红了眼,蠢蠢欲动的喋血本能又再度暴走了。
他们如饥似渴的跳起来抓挠着那消失于风中的灵气,那点子残留的血气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后土的神情又是一变,他完全没有料到账房先生竟会被青衣降服。
他险险避开汹涌而来的黑色长发,待要反击,就发现另有无数囚妖索密集的环绕在青衣的身外,仿佛是在保护她一般。
后土一面鄙夷于账房先生的软弱,一面又对青衣的血肉越发在意起来。
只需要一点血就能令账房先生变节叛敌的青衣,若是整个都用在修复磐石上,那磐石必将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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