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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这是夜半鬼上门,硬着头皮应道:“敲错门了,我们这屋没人要按摩!”
屋外却无人搭话,紧接着又有个东西在用力推门,那顶门的棍子是多半截扁担,足有鹅蛋般粗细,外面推门的力道虽大,却推不开房门,只是撞门之力越来越强,每次撞到门上,便震得屋瓦跟随摇颤。
我心中骇异无比,这是何等的怪力?突然想到那村妇和黑狗白天不能离开小饭馆,其余的村民也都躲在家中不出,难不成村里的人都是些怪物,白天一切如常,深夜时分才变回原形四处活动?
我唯恐那扁担受不住力,招呼丽莎和老齐去搬炕桌顶门,可老齐吓得惊慌失措,担心外面的东西随时会破门而入,早已抱着脑袋缩到了墙边。
这屋子巴掌大点的地方,他挨着墙躲到炕上,身后却是通着屋后的纸窗。
我一眼瞥见,心说不好,只顾着屋门,忘了还有窗子,乡下那纸糊的窗户根本不结实,一撞即开,急忙示意丽莎别用桌子挡门了,先堵窗子要紧,不过为时已晚,还没等我们过去,油灯光下只见窗外伸进一只大手,抓住缩在墙下的老齐向外拽去。
老齐大惊,虽然衣服后襟被扯去一大块,但是总算连滚带爬挣脱开来,他面无人色,嘴里只叫得一声苦。
我是人急拼命,寻思屋外既然都是些村民,凭某的手段未必对付不了,当即拽出甩棍,作势虚劈,告诉丽莎和老齐:“别慌,想当初哥们儿混社会的时候,一个人滚他仨俩的也没问题,今天大不了咱就跟这村里的人玩玩探索与发现,看看是他们的脑壳硬,还是我手中这根甩棍硬。”
我本意是守住后窗,等有哪个村民爬进来,便用甩棍猛砸对方脑壳,可透过被拽掉的窗框向外一张,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屋外黑压压挤着许多人,那些村民不分男女,皆是脸如枯树,一言不发,面容虽不相同,但与饭馆里的老板娘和黑狗一样,目光里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邪气,口鼻中带着淤血,好像这整个村子里的人和狗,以及一切有生之物,皆是可以行动的僵尸,身体又被同一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所占据,让人有种面容相同的错觉,其中一个村民手上被木窗碎片戳穿,兀自浑然不觉,只顾着争相爬进屋来。
我望了望手中的短棍,自知今夜遇上的东西,绝非人力所能抗衡,有点尴尬地对老齐和丽莎道:“刚才那些话……你们就当我没说。”
老齐听我这么说,知道大势已去,脸上写满了绝望,他见那许多村民都如僵尸一般,估计这屋子守不住了,而房前屋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直急得团团乱转,奈何无处可逃。
古井
自古有这几般——“饥不择食、贫不择妻、慌不择路”
,我们三个人困在屋里走投无路,正应了后者,惶急之际,只好先把桌子抬到炕上,竖起来撑着墙增加高度,然后借此攀至木梁,又揭开屋瓦上了屋顶。
夜凉如水,我们身上止不住打了个寒战,趴在屋顶居高临下看去,就见屋门已被撞开,几个僵尸般的村民拥了进来,小饭馆里的村妇和那条大黑狗也在其中,正由土炕上往屋顶攀爬。
老齐体如筛糠,抖着手颤声道:“完了完了,没地方逃了,娘了个腿儿的我这么一死,我老婆肯定要改嫁,给我那娃找个后爹,可怜我那细娃,恁地命苦……”
我强作镇定,一边揭起屋瓦向底下的村民乱打,一边说:“老齐你是不是吓蒙了?我嫂子有哮喘常年卧床不起,她倒是想改嫁,问题是谁要她呀?你得好好活着,才能回去照顾她。”
老齐心知我所言不错,抹了抹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老弟你别看哥哥窝囊,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指望我养活,哥哥在家里,那他娘了个小腿儿的也好比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我一没这个家就完了,所以不能死在这,咱咱……咱赶紧从屋顶下去往村外逃吧!”
我看屋子下方雾气弥漫,隐隐约约有许多村民聚集而来,心知跳下去死得更快,但身陷绝境,困在屋顶上也支撑不了几时,心说:“罢了,想不到我是死在此地。”
这时丽莎发现屋顶有一架长梯,就是乡下上房铺草用的那种梯子,我们好比身在茫茫大海,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看这村中房屋间距很近,便将梯子伸到邻近的对面屋顶,手足并使,一个接一个从上边爬过去,借助梯子接连爬过几处屋顶,蓦地一抬眼,面前赫然是村中最大的那座房屋,黑沉沉的轮廓在雾中半隐半现。
我心想这可不妙,再往前已经没有别的房屋了,而那些僵尸般的村民越追越近,无奈只得用梯子下了屋顶。
我们不敢进那座大屋躲藏,心慌脚急,只顾往没人的地方乱走,感觉周围雾蒙蒙的格外空旷,我先前曾来这里看过,依稀记得是片空地,正对着村屋有口古井,井是下水,在风水一说上不能正对屋门,因为这是比较犯忌讳的,会把财气冲掉,这村子虽然不大,但形势布局完全不合常理,若非是那个家家户户都会邪术的“绳村”
,又怎会有如此怪异的布置?
我暗骂自己太大意了,早些发现也不至落到这般地步,据闻“绳村”
养蛊害人,这整个村子里的人白天躲在家里不出,言谈举止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夜晚则变为僵尸,是不是与养蛊之事有关?看来村中一定发生过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村民才会变成这般模样,可“绳村”
不是早被埋到地底了吗?
我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纷至沓来,一路跟着那两人落荒而走,但四周已被僵尸围住,三转两绕,又到了悬挂铜钟的古井近前。
这次离得更近,看那尊大铜钟正悬挂在井口上方,带有浮雕的石砌井栏,已被磨得十分光滑,显然也是年深岁久,那铜钟里面是个木槌,绑着碗口粗细的绳子垂向井底,井中深不可测,我探身往下一看,有种对黑暗的恐惧沁入内心。
丽莎又惊又怕,急得落下泪来。
老齐对她说:“如今哭出大天来也没用,只好下到井里躲一躲了……”
说罢拽着丽莎的手便走。
我们三个人此时是逃生不避路,顾不上再多想什么,我嘴里衔住电筒照明,当先攀着绳索溜下井底,老齐和丽莎也急急忙忙跟了下来。
这井中上窄下阔,下方极是深邃,里面黑咕隆咚不见一物,其中有股死鱼般的浓重恶臭,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下行约有二十几米,我们脚底触到实地,才知道这是口枯井,井底似乎是个很大的洞穴,内部潮湿幽暗,用手电筒向四周一照,发现地面上尸骨堆积,我和老齐见状,心中突突直跳,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
这时跟在最后的丽莎,也下到了井底的洞穴,由于她没有手电筒,看不到周围的情形,脚下被一团绳子缠住,黑暗中怎么也挣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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