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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佩青听了之后也是若有所思。
宁馥当然想把这些下人赶出去,但是赵嬷嬷和念雪说的也并非不可行,由她这边来先把那些下人明面上惩治了,再把这些‘知错了’的下人们送回荷松园去的话……
府里上下无人不知宁馥是个心软心善的,面对这样的局面,怎么还会再狠下心不松口收回这些下人?而已经知错了的下人们并且也受了惩治,这边办事如此按规按章,宁馥就更不可能会把乔家的人招来了。
这怎么说,都是一件闹大的事化解成了一件小事,到时宁馥也要掂量掂量是不是好意思搬出乔家来。
思及此,她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宁芸也终于点头,算是同意了。
赵嬷嬷笑着领命而去。
翌日,荷松园依旧门紧闭不与外界相连,上午的时候宁馥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周睿与她谈及昨日的问题。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姑娘如同无根浮萍,看似繁盛,但是一旦有个变动,便只能随波逐流身不由己,我听说自从姑娘回了府之后,王家表姐若诗姑娘一直没有与姑娘断过联系……”
周睿看见她皱了皱眉,顿了一顿后才又道:“若诗姑娘与小姐算是乔家兄妹里较为亲近的,其实若诗姑娘又不是姓乔的,姑娘偶尔走动一下也是不错的。”
宁馥明白他的意思。
王若诗的母亲与她的母亲以前也是有些往来的,在乔清婵出世后的前几年,王若诗随着她母亲乔可梅也偶尔来宁家,大抵也就是在宁馥五岁之前左右的时光,也是那时与王若诗有过不少一起陪伴的日子。
王若诗的父亲王君荣在太医院就职,与乔家有直接关系的,除了乔四老爷乔鸿儒之外,就只有这个姑爷在朝中就职,是以,王若诗一家在乔家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这也是当时宁馥找到王若诗把乔鸿儒请来的重要因素,如果换作其他姐妹弟兄,还真未必请得动乔鸿儒,更关键的是,其他的姐妹弟兄,宁馥也未必能求来。
与王若诗这个表姐多些联系,难得若诗表姐也愿意与她联系并且照顾,周睿的提议很便捷也很实际。
但宁馥暂时还不太想。
先前已经麻烦过王若诗一次,就算王若诗不介意也愿意帮她,但是她却明白,人和人之间的维系是建立在相互的基础上的,什么样的情况找什么样的人,之前的事情没有比王若诗更合适的人选,而且那件事的重点与中心是——帮助。
而眼下,便就不是寻人家帮忙了,这样下去,不是帮助,而是——留着以后可以利用。
而眼下的自己,是没有可以让王若诗可以拿来利用的。
不是她矫情,而是恰恰相反,因为她记得王若诗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帮了她,她永远都会记在心里,并且一定会在将来有需要她的地方回报给王若诗。
她不想与王若诗成为一种带有利用的关系。
默了半晌后,她轻轻闭上了眼睛,道:“暂时先保持书信往来就好,偶尔送些小东西过去就是了,眼下我并不想和她走动的太频繁。”
周睿观她神色,心中猜中了大半,对宁馥的为人又有了深一层的感触,点头叹道:“能保持通信往来也好,总不好让若诗姑娘觉得帮完了姑娘,姑娘便就把她忘了。”
宁馥不再说话,像是准备晒着太阳睡上一小会儿了,锦嬷嬷在廊下悄悄的招手,周睿见到便悄声过了去,二人无声的走到抱厦门前,锦嬷嬷目光不离院内阖着双目的宁馥,悄声与周睿说起话来。
“园里封闭着,我也是刚刚去水廊那边才知道,昨儿夜里二奶奶将那些个丫头婆妇惩治了,每人打了二十板子,现在一个个都直不起身子来,岸边铺了席子,一个个都趴在上面都叫不出声了,就赵嬷嬷走到这边喊了,我过去之后她便说,那些个狗奴知错了,只求咱们姑娘开恩还能让他们回园里来,就是当牛做马也是绝无二话的,若是咱们姑娘不同意,她也劝不了那些婆子丫头,说她就是个传话的,那些个狗奴就只是想回来,不然就绝不起来了。”
周睿惊道:“二奶奶这不是把姑娘给架起来了吗!”
锦嬷嬷皱眉,满面忧色地道:“谁说不是呢!
这一下子府里的下人们该怎么想,若是姑娘不同意,落了个狠心的名声不说,还成了一个不领二奶奶人情的小姐了,回头二奶奶倒成个办事公正的,若按姑娘的意思这样下去,咱们的院子是清净了,威也立了,但这么个结果……”
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就算姑娘不介意,但是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着让咱们不占理了。”
周睿也是微微皱眉,正如锦嬷嬷所分析的这样,如果放任对岸那些奴才这样如此,理就跑到陈佩青那边去了。
他看了依旧未睁开眼睛的宁馥,轻轻的摇了摇头:“姑娘是绝不会让那些人回来的,你没有感觉到吗?姑娘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如今的姑娘,决定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别人有所动作就会委屈求全的。”
锦嬷嬷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也不敢跟姑娘说这些……”
见周睿也一时没有什么主意,她的焦急终于有些掩不住了,道:“而且这件事我们园里的人也不好出面去让他们走人……”
只要是这个园里的,但凡出去表态的,自然就是传达宁馥的意思了,他们说的再是委婉,人们也只会认为是宁馥铁石心肠不饶人。
突然一声咳嗽自院中响起,宁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来,二人一惊转过头去,还没想好怎么与宁馥说起此事,就见宁馥面无表情的道:“让霜容去王家把若诗表姐请过来庆贺一下我乔迁之喜。”
锦嬷嬷一听这话,脑子立即灵光了,王若诗可是官家的小姐,他们这些下人们谁心里都知道宁家上下有多想巴上官家。
不然也不会供着宁家别苑那么大的开销来给官员行方便享受了。
她立即扭头去寻霜容了,周睿看见宁馥又闭上了眼睛,状似无碍。
他心里却是长叹。
时势逼人,逼的人不得不去做自己本不想去做的事,逼的人不得不去慢慢变成一个不想去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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