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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薛龄照例先在中书省内办公事,手下却总是着急出错。
书案上的丰罗公文,写的是云边县与定县河道之事。
明明其中一句“宁雎河道狭窄,尚不可通行船只。”
从她脑子过一遍,写在纸上,就成了“此女年十六,三代公卿之后,性温婉淑德,娴静有礼。”
那个“礼”
字的笔画,她以极慢的速度写就,墨汁早就洇作一团。
她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地将写错的纸张撕毁放在一边。
“薛大人似乎在想什么人?”
奇异的语调响起,一向活泼闲散的杜羽修过来,见薛龄案头许多写坏的废纸,随口一问。
只是他这随口一问,却正好说中了她的心事。
薛龄揉了揉发红的耳根,状似无意的说了句自己今日有些劳累,便低头铺开纸张,打算重新再写。
昨日她从东宫出来后,又去了鸿胪寺安排近两日的随行译语人。
当时礼官也在,她特意问人要了名册来看,礼官只以为这与最近丰罗官员行程有关,于是将存在此处的几
份名册给她拿了一份。
薛龄回府后端详了一夜,其中都是世家贵女,以外姓的王公伯爵居多。
她素来记忆力极佳,来回看了几遍,里面的内容想忘也忘不掉了。
“恭顺柔嘉……”
薛龄再次将纸撕毁,换上一副懊恼的神情。
窗外一阵雀鸟鸣叫之声,叽叽喳喳地甚是悦耳。
薛龄沉沉思索着,没多久,便恢复一贯的清冷模样。
她心中如此牵挂此人,不正是女子常有的心思。
再者萧礼又没说非要从名册中择一人成婚,自己如此模样却是为何?
她起身,静下心来整理思绪,将纸张一股脑收拾干净,又把公文逐句看过。
重新下笔之时,心神已定。
……
“诸位大人,此处是长安附近最大的寺庙,也是高僧设立译场之处。”
薛龄悄悄揉了揉久站而有些酸痛的腰,继续用丰罗语对诸位使臣细细解释着。
今日午后,使臣一行根据安排参观兴教寺,近来几位随行译语人恰好都有事,所以薛龄只好自己来做。
黑色官袍的女子领着众人缓步前行,几位大人在长安住了一阵,也知晓许多风俗故事,见薛龄丰罗语说得极好,一路上拉着她问了很多。
于是天南海北、神话传奇,薛龄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一遍。
此时日影西斜,原定用一个多时辰略略介绍一番的,也不免耽搁到了现在。
两位鸿胪寺的礼官跟着使臣一行走着,见薛龄已经带着使臣看完最后的院落,都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位年长的低声开口对另一位礼官说:“等下我直接带着使臣一行回客馆用饭,卢大人同薛大人善后。”
“极是。”
本来等在客馆内,负责晚宴的随行译语人见使臣一行久久未至,早已经亲自到了山门下等候。
只待使臣一行游览后下山,便有车轿直接将他们送到客馆。
“薛大人赶紧喝些水休息罢,此处的山泉水很好。”
山下的小亭内,卢志毅与薛龄将使臣一行送上马车后,决定原地休息一阵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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