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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说是,“已经打发长松送过去了,回头等长松回来,就知道小娘子得不得空了。”
他点了点头,想起那个白雪红梅的核桃屋子,倒也觉得有意思。
女孩子闺中的日子,说清闲很清闲,但要是有了可堪一玩的消遣,大概也会忙得很吧!
登上车辇往侍卫司去,今日不用上朝,衙门里的公务还是需要处置的。
两地相距不算太远,两柱香时候就到了官衙前。
辟邪卷起竹帘,搬来脚凳,他撩袍下了车,进门便见陈国公在堂上坐着,他堆出了个笑脸,“大哥的兵练完了?”
陈国公唔了声,“天太热,五更就点兵了,早些操练完,好早些回来。”
看看案上更漏,笑道,“你这卯点得可真够晚的,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半天了,你现在才来。”
他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坐在那里盥了手,有闲心取茶碾末。
见陈国公站着,便抬眼笑了笑,“大哥坐吧,我得了上好的绿雾,点与大哥尝尝。”
他总是这样,一身和官场格格不入的闲情逸致。
陈国公无奈,只得在另一边坐下来,看他取出束口兔毫盏,加入茶粉注水。
那只白洁的手捏着茶筅筛打,豆绿色的浓汁逐渐起了乳雾,云气暾暾地,茶香也随之飘散出来。
陈国公垂眼看着,心思却不在这里,低声道:“官家有意改革上京禁卫,早前的侍卫亲军司和殿前司,几乎掌管着京畿及皇城所有班直。
现如今形势暧昧不明,侍卫司划分成了马军都指挥使司和步军都指挥使司,我那里也弄出个殿前都指挥使司来。
衙门一多,掌权的人就多,兵权一削再削,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在你我头上开刀了。”
他却并不显得焦急,七汤过后将盏放在陈国公面前,那乳雾澎湃,如积雪浮浪,他比了下手,“大哥吃茶。”
陈国公将建盏端起来,轻轻抿了口,舌尖上醇味弥散,带着一点朦胧的惆怅,不由叹了声好茶。
对座的人舒展着眉目,捋了捋袖子,正色道,“官家的新政意在分权,如今衙门里多出好些生面孔,都是从别处抽调出来的散阶。
我的意思是,眼下风声鹤唳,局势对你我未必坏,李氏嫡传的子弟只有我们三人,手握重权本来就是大忌,侍卫司和殿前司被划分了,天德军目下尚且没有动静,三哥比我们更惴惴。
大哥不防看开些,诸班直最坏也不过如此,比起天德军瓜分三成划入平卢军,咱们这点变动,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陈国公听他这么说,心里倒安定下来,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官家提防每一个人,他们在上京的因为便于管辖还好一些,远在丰州的楚国公李禹简,却更应当提心吊胆。
他们这堂兄弟三个,并没有出现三足鼎立的状况,李禹简的父亲雍王本来就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李禹简也随他父亲一样,骁勇但桀骜,和陈国公明争暗斗了好些年。
李臣简呢,年纪最小,小时候就追着大哥哥跑,到了这么大年纪,虽说封了爵,执掌了官衙,也还是唯大哥哥之命是从,因此兄弟三个里,只有李臣简和陈国公最亲厚。
是啊,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他们急,自然有人比他们更急。
两司的大权被瓜分了,他们还有闲工夫坐在这里喝茶,传出去,似乎也可以暂且稳定官家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既然公事毋需多谈,那就谈谈私事。
陈国公想起昨夜他把江珩送进雅阁后,自己便离开了,后来他们谈论些什么,自己并不知情,便追问李臣简,“江侯来,可和你说了什么?我和他提起筵是你起的,看他很有见一见你的意思,想必又是为了那桩婚事吧?”
李臣简点了点头,“所以今日我要去舒国公府上拜会,听一听江家小娘子的看法。”
陈国公笑起来,“六礼都过了,只等亲迎,你还管人家叫小娘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赧然说:“不叫小娘子,还能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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