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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阁僻静,果然就如洛信原所说那样,除了西阁当值的内侍偶尔上来送膳食瓜果,再无其他人上来。
五月底的天气虽然转热,但西阁风大凉爽,梅望舒在无人的西阁安静看书,打谱,写字。
送上来的瓜果用彩色琉璃盘装着,紫色葡萄,雪白荔枝,西域贡进来的密瓜用银勺预先挖出一个个小圆球形状,整整齐齐放在琉璃盘里,取用时精巧可爱。
人偏安在皇城一隅,却仿佛世外桃源。
傍晚时,夕阳的金光从皇城殿宇的琉璃瓦上方斜照过来,西阁内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下方步廊求见的铜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梅望舒估摸着时辰,应该是当值宫人送晚膳上来,随手拉了一下窗边的五彩丝绦。
屋檐下挂着的小铜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回应铃响。
登上西阁的步廊楼梯传来了脚步声。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走近,在西阁门外停住了。
梅望舒靠在窗边软榻,手里握了本闲书,翻了几页,不见有人进来。
她疑惑往门外瞥了眼,心里忽然微微一动,起身过去拉开了门。
穿了身广袖行龙常服的天子,一个随邑也未带,独自站在门外,手里提了个八角黑漆三层提盒。
洛信原傍晚从政事堂过来,直接登上西阁。
“过来时看见下面在准备晚膳,看看时辰差不多到了饭点,就顺便拿上来。”
梅望舒把提盒接过来,放在长案上,没忍住,侧头低低笑了声,
“上来好歹换身衣裳。
穿着这身行龙海涛日月纹的织金龙袍,气度威严,广袖飘飘,袖子里藏个提盒。
从未见过如此天子。”
洛信原倒是理所当然,镇定地从门外走进来,
“从前有人从二品官袍大袖里掏出一只兔子献上御前时,朕也没笑话她。”
两人在长案前对坐,梅望舒把食盒里的八样冷盘热菜连同一壶美酒都取出,摆放在长案上,开始用膳。
酒足饭饱,过了掌灯时分。
当值宫人再度摇铃求见,点亮西阁内各处的落地铜灯,收拾了桌案,只留下那壶喝了一半的好酒。
两人在逐渐升起的一轮明月下对酌。
“昨日到现在整天未睡,你精神还撑得住?”
喝了几杯,梅望舒见洛信原依旧精神奕奕,不显疲倦之色,诧异问他。
洛信原无谓举杯,“一天不睡而已,不碍事。
齐正衡那边连夜赶去行宫,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今晚后半夜应该就会有消息送回来了。”
“他那边送消息过来,又不耽误你这边小睡。”
梅望舒催他去歇息。
洛信原又喝了几杯,在金盆里洗净了手,起身去靠窗的小榻边躺下。
“上来时便想着,你会穿哪身衣裳。”
“当时便猜,天气热,或许你会穿那身黛色凉衫,要不然便是雪青色直缀。”
声音里带着隐约遗憾,“总归不会穿那件精巧漂亮的冰绡裙……”
梅望舒捧着杯温茶,在另一侧窗边坐着,看看自己身上的雪青色直缀袍子,心平气和道,
“你还是睡吧。
好过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洛信原一天一夜未睡,醒着的时候虽然不显得疲乏,但躺下去没多久便陷入了梦乡。
西阁里渐渐响起平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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