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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真是古怪。”
中年人来了兴趣。
“其实,我想这也没什么古怪,不想它的时候,手自然动着,墨反而好。
想它的时候,实在不是想磨墨,而是想着磨墨的手,你越想叫手听话,手偏偏就不听话,伯伯,你说是不是这样?”
中年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只因公子本性率直,才识见不凡,惭愧惭愧!”
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喃喃着:“磨墨人人磨墨,手磨墨墨磨手。”
田原无意中低头一看,中年人刚才站着的地上有两个脚印陷进砖里,不禁昨了咋舌头,刚才看他全神贯注书法中,原来却是在运作真气。
一个人能于不动声色中运气的,田原曾听爹爹说过,世上恐怕只有寥寥数人。
走过桌旁的时候,他突然右手疾闪,田原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只见墙上“希言自然”
四个字后面,已然多了一行字:“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熟为此者?天地。
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笔墨酣畅,纵逸雄强,竟如人挥毫一气写出,笔断意连,气贯神通。
再看桌上的砚台,已枯竭无墨。
他怔怔地盯着墙上的书法,喜极而泣,复而仰天哈哈大笑,田原见这情景,猛然想起一个人来。
眼前的这人和公孙望何其相像,无非公孙望性情更颠狂些。
此人对书法的痴迷,丝毫不亚于公孙望对茶的痴恋。
他转过头来,神情渐渐安静,他把桌上的宣纸慢慢卷好,递给田原,他说:
“天亮之后,你到桐庐县城找陈记当铺的掌柜,一切听他吩咐,三个月以后你再把这宣纸交给他,他定会放你出来,你再来这里找我,记住了吗?”
田原道:“记住了,伯伯。”
中年人摆摆手:“你不要再叫我伯伯了,折杀在下。”
“那我,那我……”
田原突然跪倒在地,心想,此人武功如此了得,自己若跟他学个三招两式,还怕甚么仇报不了,心念一决,脑袋在地上磕起来:
“师父在上,受弟子田原一拜。”
猛然间觉得一股劲道上冲,田原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那人微微一笑,说道:
“田少爷好生滑稽,公孙望求你当师父你都不允,却跪到这里来做人徒弟,啧啧!”
他停了一下,又道:“当你师父在下可不敢当,如若不弃,你我就义结金兰,拜为兄弟如何?”
“这个……”
田原迟疑着,他想自己比他差了起码有二十余岁,称兄道弟,情理上实在讲不过去。
再说他武功博大精深,自己则只有一点点逃命用的屁功,怎配得上他,他如此说,一定是不肯收自己为徒,却故意用语言搪塞。
田原心念转着,脸上露出愁苦的神态,闷闷不乐的。
没想到那人真的跪了下来,顺手一带,田原也跟着跪下,那人郎声道:
“老天在上,在下今日与田原义结金兰,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背义忘恩,天人共戳!”
田原闻言大喜,跟着也依样说了一遍。
拜毕,俩人起身,那人眼角含笑,看着田原,低语道:
“原弟,为兄还有要事,先行别过,三个月以后再见。”
身影一晃,观门砰地一声打开,他从门里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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