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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话,屋外院子里“咣当”
一声脆响,我们三人一同向敞开的屋门望出去。
一脸紧张无措的老仆妇蹲在院子当中,收拾着一地的杯盏残片,红漆托盘也撇在了地下。
原是要来奉茶的仆妇不慎滑了手,打了杯盏。
我定睛瞧了一眼碎瓷片,是一套绘了童子嬉戏图的新杯盏。
崔家果然是落败的高门,连家仆也只剩了这么一个老妇,看她拾残瓷片的手指都在微微抖动,估摸着年纪怎么也得在花甲之上了。
“阿嬷仔细手。”
绿艾走到门边吩咐道:“这套万壑松涛既残了,便莫再拿出来待客了,换一套罢。”
老仆点点头,又抬头茫然地呆了呆。
岂止是老仆,连我也不由一怔:碎在地下的瓷盏分明是童子像的,怎就是万壑松涛了?难不成绿艾她瞧不见?
我心里忽然蹿出了一个荒诞的疑惑,虽知不太可能,却按不下那点疑惑。
老仆收拾了地下的瓷片,装了一木盘,蹒跚着走开,绿艾重新回到屋内,向我和师傅抱歉地欠了欠身:“本该要奉茶的,可这……”
“不必费事,崔公子的药已送到,我师傅也已诊过脉,咱们便不久留了。”
我暗暗地轻扯了一下师傅的衣袖,率先站起了身。
“啊,对了。”
我在自己脑侧轻拍了两下:“上回拿去姚装池修的那副画像,修葺之后,见过的人都说很像我呢,都打听着是哪家修的。”
绿艾的眼睛眨动了一下,抿了抿唇:“并非铺子里修得好,而是那画中人本就是阿心姑娘呀,自然是像的了。”
我陡然就紧张起来,之前的疑惑刹那成了恐惧,连医笥也忘了带上,便拉着师傅要往外去。
师傅岂能感知不到我的失魂落魄,他的手隐在袖中,不轻不重地在我的手上握了一把。
我受到师傅这一握,镇定下来,管住了自己忍耐不住要往外迈的步子,回到崔清河身旁,收拾了医笥。
那边绿艾在挽留吃茶,师傅客气地推辞:“恐铺子里无人照应,若再有个急症的,也耽搁不起。
茶便留待崔郎康健了,再来叨扰。”
绿艾不再执意留客,但非要送到影壁外的大门口。
我抱着医笥垂头紧跟在师傅身旁,连瞧也不敢多瞧绿艾一眼。
直到出了崔家所在的街巷,穿过络绎热闹的市集,茱萸巷的石牌坊在远处隐约可见了,我方才深长地出了口气,一把拽住师傅的袍袖。
我异于常态的惊慌早在崔家时,师傅便已觉察,但这一路他都未追问过,只待我自己压制了心内的惶遽,缓了神来同他道明。
“师傅,绿艾……她不是绿艾。”
我紧握着师傅的衣袖,做着最大胆的推想。
师傅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我这梦呓似的胡话并未教他有过多的吃惊。
“哦?不是绿艾,还能是谁?”
“师傅,你有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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