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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行是因为继妻贪婪才多番防备,可在外人瞧着,七老爷对六姑娘如此看重,连妻子都靠边儿站,哪有别人插手帮忙管教女儿的余地?
就连薛王氏这个大嫂,虽是当家主母,也不好多加干涉。
薛胡氏却道:“七弟妹不容易,咱们都知道。
大嫂说得更对,怎么样都得管管,哪怕再不好管。”
闻言,薛王氏点头,薛戚氏却是一惊,心中狐疑:三嫂不是一向向着那个熊丫头的么,怎么会附和自己?
薛胡氏娓娓道:“等水患过去,咱们得给六姑娘请个教养嬷嬷。
其实,我一直想给宝琴也请一个,毕竟宝琴也大了,再过几年就该议亲了……”
薛王氏恍然:“没错,是得请,咱们家的姑娘都得请!”
要说议亲,宝琴还差两年,宝钗可不是更急?薛王氏心里有本明帐,她已与丈夫通过气儿,也已与京城说得大差不离——宝钗以后多半是要许给荣国府那个宝玉的。
荣国府是高门大户,要进这里头做媳妇,更得学规矩、懂道理。
薛戚氏却是一愣,请教养嬷嬷……这叫“管管”
?
原来,她与薛胡氏一开始就想岔了,薛胡氏想得是“管教”
,她想得则是“管制”
。
在来的路上她都想好了,就算不打一顿,也得要关几天,最好再给饿几顿,非得杀杀那无法无天的小丫头的锐气!
思及此,薛戚氏心里更是恼恨。
她揪了大姑娘出来说嘴,为的就是让大嫂关心则乱、狠狠罚宝篥一顿,没想到却来了薛胡氏这个搅局的,愣是给绕过去了!
请什么教养嬷嬷?要是有了教养嬷嬷,对那小丫头她岂不是更插不进手去了?宫里出来的女人都眼高于顶,就像原来那个总对人爱理不理的六嫂,明明自己不安于室,还在她跟前装清高!
说白了,薛戚氏讨厌宝篥,为此迁怒了许多人。
在她看来,就是这个继女夺走了丈夫的全部注意,让她这个七夫人有名无实受尽白眼。
若不是薛行护崽严实,她都恨不能让那小丫头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薛戚氏愚笨,心里想什么脸上即现什么,就算反应够快赶紧掩住了,薛胡氏也敏锐地察觉到七弟妹恼恨的目光。
淡淡看了一眼,心中坦然相对:如此,便是让你离宝篥再远一些。
薛行虽对宝篥极为看重,可他常年行商在外,这次水灾更是被堵在外地的铺子里回不来。
薛胡氏出身书香世家,深知女性长辈在女子教养中的重要性。
宝篥身边有奶娘、有婆子还有丫鬟,可这些都无法作为闺阁少女成长的导师。
对于宝篥,薛戚氏虽然不怎么插得上手,可她能煽风点火、能搅浑水、能欺瞒,就像这次,全家都知道是薛澄放了火,为何偏偏宝篥不知道?宝篥是拗了些,可不是不明事理的,若有人与她说清楚,哪会惹下这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祸事?
薛胡氏只庆幸,宝篥还小,若是正在说亲的姑娘惹下这种事,若是再不小心传了出去,没准就引得夫家退婚,整个人生就此毁于一旦。
没娘的女孩子,虽有爹遮风挡雨,终究是缺了那片能尽情撒娇的温暖羽翼。
薛戚氏至今都记得,有那么一个阖家团圆的中秋之夜,薛行在外地运货,宝琴便把孤零零的宝篥牵来了三房。
坐在门槛上,两个小女孩依偎着,对着圆圆的月亮吃月饼,吃着吃着便眼皮打架,握着月饼便打起了小呼噜。
薛胡氏将她们抱上床的时候,宝篥迷迷糊糊地抓着她的衣服,软软地叫了一声“娘”
。
没有白天的神采飞扬,小小的睫毛颤颤,沾着泪,可爱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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