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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咳。”
暮青道。
“嗯。”
吴老沉吟一声,“手拿出来,老夫帮你探探脉。”
暮青却坐着未动,只道:“伤兵营帐事忙,不敢多扰吴老。”
吴老道:“哪有这等道理?老夫帮你探探脉,能耗多少时辰?”
暮青张口欲答,帘子忽然掀开,章同沉着脸走进来,未瞧暮青,只对吴老道:“就问你开副方子,哪那么多麻烦事?问也问过了,看也看过了,开药便是!
不就是染了风寒?左右不过那些方子!”
“哪来的张狂小子!”
吴老被喝斥得一怔,随即沉脸起身,“医者,行的乃是望闻问切之法,虽是风寒,阴阳脏腑、经络气血,各有不同!
不切脉,药方不精,他如何能好得快?”
章同欲辩,暮青一把按下他,她按在他手腕上,隔着束腕,章同却似被烫着,倏地收手,往后倒退一步,耳根被灯烛暖光渡了层奇怪的红。
暮青未瞧他,只觉越发头痛,起身对吴老礼道:“此人与我同伍,心急冒犯,望吴老莫怪。
听闻军中药草金贵,时常有缺,因此药方不敢求精,麻黄、防风、姜芥、葱白即可。”
吴老能辞去朝中御医来军中行医,定非追名逐利之人,他定有一颗医者仁心,志在造福苍生。
章同拿药方说事,他怎能不怒?原本,她虽病着,精力有限,但尚能推断这老者的心理,与他推说几句,许能开出药来,章同这一闹,她平白多费些口舌。
吴老咦了一声瞧向暮青,“小子竟懂医理?”
“家父略通医理,我习得些皮毛,说得不对之处,望吴老莫怪。”
暮青垂首恭敬道,面上已现疲态。
吴老瞧瞧她,再瞪一眼章同,哼道:“老夫就觉着你小子说话文绉绉的,比军中一些狂妄莽汉强得多,怪不得老夫瞧你顺眼,你也算半个后生。”
说话间,他又坐下了,取笔蘸墨,一张方子顺手便成,“魏家给军中备了不少药带去西北,暂时不缺药草,但前线战事紧,药材确实要紧着用。
老夫且给你开一方,你今夜不得回帐,医帐中就有歇息之处,你去那边歇息,夜里若不好,老夫好再给你瞧瞧。”
暮青将药方接过一看,顿时目露感激。
吴老嘴上说药材要紧着用,方子里却又给她加了几味药。
“杵着做什么?去那边取了药罐煎药,这小子不是与你同伍的?叫他煎药去,急吼吼地闯来老夫医帐,不就是为了来干活的?”
吴老没好气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别用我的药童,都忙着给伤兵煎药,没那许多人手!”
医帐颇宽敞,用帘子隔开了三处,一处开方,一处煎药捣药,还有一处放着两张木板床。
那木板床只是几只大箱子上放着块木板,上头铺着席子。
如此简易,暮青望着,眸中暖意渐替了清冷。
睡床自然比睡草地好得多,昨夜草原上刚下过雨,地上湿潮,她染着风寒,席地睡只会加重病情。
风寒风热之症,军中常有,喝几副药,歇息几日便好,实在不足以占医帐中一张床位,显然是吴老胸怀仁心,故意留了她。
床上有张棉被,正是暮青此时所急需的。
她去床上前回身看了眼章同,章同正好从地上拿起只药罐,掀了帘子出去,并未瞧她。
暮青上了床,棉被裹上,闻着医帐中的药香,听着药罐里咕嘟咕嘟的声音,渐生睡意。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帘外传来一位老者的喝斥声:“药都煎好了,端着碗杵在这儿做什么?再不送进去药都凉了!
哪来的毛躁小子,照顾病人都不会,还敢闯老夫医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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