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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快免礼。”
纳兰瑞面带几分疲倦,见得苏晋躬身行礼,却是笑意真切地止住了他,“赐座。”
“谢圣人。”
苏晋也不矫情,在他下手太师椅中便坐了,“不知圣人宣召老臣,所为何事?”
“国公乃大楚柱石。”
纳兰瑞神色温和亲切,毫不介意地把自己放在了晚辈的位置上,可通身犹带着帝王威势,“朝野之中,再无人比得上您了。”
“承陛下不弃。”
苏晋笑意温和,苏家标志的凤眼亦是柔和,虽是年届六十,依旧风姿卓越,“臣这把老骨头,还可为陛下驱驰。”
纳兰瑞眉眼温和,将手中一本黄缎子面的奏折交到他手中,“隐之临行前,给朕上了道奏折。”
苏晋心中一动,却是不动声色地翻开奏折,纳兰瑞亦不开口,只是笑意温和地等着苏晋看完奏折。
半柱香功夫,苏晋才放下奏折,倒是低低一笑,似是颇为无奈:“不瞒陛下,隐之这孩子的心思,我倒是从来不知。”
“她十六那年,清远说她此身丈量天地。”
苏晋亦是眉眼带笑,瞧不出半点情绪,“不单是臣,族里的老人,因而都对她格外看重了些,也由着她自个去折腾,并不多加干涉。
幸而,她早年虽是轻狂了些,到底是没有惹出大祸来。”
“至于她所说括隐一事,老臣倒想问问陛下的态度。”
“此乃是势在必行之事。”
纳兰瑞神色坦诚,倒似虚心求教的学生,“只是,全赖朝廷,只会引得人心震荡,便是好事也成了恶事。”
苏晋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恨不得把苏岚立时从西北抓回来。
楚地世家仿效前朝,多有隐田,这隐田并不向朝廷纳赋,一应收入全归世家所有。
世家经过这二百年的沉积,隐田之多,恐无法估量。
括隐顾名思义,便是将这些隐田归档在案,从世家手里转移给农户,因而国家便可征税。
这便是赤裸裸地夺世家的私产,虽说这私产也多是不义之财。
但诚如苏岚奏折所言,如今战乱频仍,大军未动,粮草先发,仅以如今楚国赋税,若不增税,恐难以支持更大范围的战争。
大楚税赋说来算不得重,然而,百姓却也经不起再加重税。
为今之计,便是括隐,既然加不了税,那就得把可收税的田地增加。
“陛下可估算过,这阻力有多大?”
苏晋叹了口气,“楚国世家少说有百余家,从京兆清原九家,到各个地方上的豪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朕亦知,此事,知难行易。”
“臣可以给陛下托个底。”
苏晋迎上纳兰瑞的眼光,叹了口气,苏岚在这时候上这道奏折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将他逼到前头,却是不得不表态了,“我京兆九家,倒真是不搞隐田这一套,陛下也知道,自清原起,这些世家便是做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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