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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字迹娟秀,通篇的蝇头小字工工整整,竟是正宗的簪花小楷。
太皇太后轻轻勾了勾唇角,颇满意的样子。
通嫔也在一旁说好,她虚应了两句,继续埋头抄写。
太皇太后对通嫔一笑,“别闹她,咱们坐下说话。”
通嫔在帽椅里落座儿,窝着不太舒服,就腆起了肚子。
太皇太后说腰里不能空,叫人卷了毡子给她垫上,问道:“说是二月里的事,怎么这会子大得这样?莫不是两个吧?要是真那样就是上上大吉的了,宫里这么多嫔妃,还没人生过双胞儿,你这一胎要是两个,那就是大功臣,要叫你们万岁爷重重地赏你才是!”
通嫔笑道:“借老祖宗吉言,奴才真能得个双胞,那就是奴才最大的造化了!”
太皇太后赏了碗冰糖银耳给她,“最近皇上可来瞧过你?”
这么一问问到了通嫔的痛处,自打万寿节上匆匆见过一面之后,那位主子爷有一阵子没上长春宫去了。
偶尔打发御前总管太监来问一声,看缺什么短什么打发人办,自己整日躲在养心殿不露面。
她去过两回想见一见,都叫太监拦住了,说没有万岁爷的吩咐不让进。
后来听说皇上近来宠幸永和宫的多贵人,连翻了三夜绿头牌子,气得她什么念想也没了。
后宫佳丽三千,围着一个男人转,他今儿和你一头睡,转天连你叫什么都忘了,这是身在大内的悲哀。
还不能有怨言,丈夫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大家的,你有什么资格不痛快?别以为自己怀了身子就能有什么特权,皇上儿女多了去了,十个皇子,十四个帝姬。
孩子生下来也轮不着自己带,眼光不开阔,只盯着脚前这一小片,连活着都没什么劲儿。
所以得看开了,花无百日红,大家都一样,半斤对八两,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通嫔眼里的愁云一闪而过,复又笑着说:“皇上政务忙,我那儿又没什么要紧事儿,好吃好睡的,他自己来不了,常叫李玉贵来瞧我的。”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你们万岁爷不容易。
人都说知足常乐,像你这样胸襟的才能在宫里活得好。
要是见天儿的找不自在,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弄垮了身子也没人心疼你,就成了自作孽了。”
通嫔道:“老祖宗说得极是!
我是个一腔子到底的人,肚子里也没什么弯弯绕,想着和姊妹们一团和气就是最好的。”
太皇太后听了愈发撞到心坎上,“正是呢!
人都说读书人难缠,你是个例外的。”
通嫔掩着嘴笑,“太皇太后抬举奴才!
如今咱们西六所不光我能写字了,还有老祖宗跟前的锦书姑娘呢!
塔嬷嬷会调理人,慈宁宫里的宫女子个个水葱似的。”
塔嬷嬷听通嫔提起自己,方才插话道:“小主快别往奴才脸上贴金了,都是姑娘们伶俐。”
太皇太后往桌前看,锦书仍是一丝不苟的仔细模样。
帖子抄得长了,顺着右手边一点点地垂下去。
太皇太后有些奇怪,这十来年她一直在掖庭待着,那里的活又重又累,想也没时候读书练字,这手漂亮的小楷长久不写是怎么保持得这么囫囵的?便问锦书,“掖庭那儿也有这种写字的差使吗?”
锦书停了笔站起来,“回老佛爷话,有时候杂役房出入账要记档,碰上管事的忙,就吩咐奴才帮着料理。”
太皇太后垂下眼皮子,“怪道呢,原来是一时也没落下,方不曾荒废了这手好字。”
锦书被吓了一跳,忙跪下磕头,“奴才死罪!”
太皇太后摆了下手,“没什么,起来吧!
这是自小就会的,跌跤都跌不掉的东西,会就是会,我倒不喜欢别人欺瞒我。
往后你又有新差事了,但凡有帖子手谕要出,就都交给你了。”
锦书屈屈膝,应了个“是”
,复坐下捡了笔接着誊写。
太皇太后又对通嫔道:“你们可议了年初一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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